《潮骚》 三岛由纪夫(1925~1970)年 日本作家
我一直在想,如果老舍先生没有在北京的太平湖中投河自尽,来结束他自己的宝贵的生命,那196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很可能是属于中国作家老舍的。如果日本的川瑞康成没有获得该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那么三岛由纪夫便不会失望地加速他的走向极端。川瑞康成在三岛由纪夫死后不久,也以自尽的方式来告别他的人生。对于他的自己的最爱的学生,川瑞康成内心的苦闷和愧疚是无人可知的,也无人可去诉说的。
我也一直在想,阅读三岛由纪夫的小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将日本的传统的美,希腊的古典的美,弗洛伊德的学说,以及他的政治理想等一同都融进了他的美学思想中,透过他的小说作品,带给我们的是强烈的震撼。他对爱,青春,性,血和死的描写,都在小说作品中紧紧地糅合在一起,体现出了原始的美,野性的美,毁灭的美,堕落的美,残酷的美,它穿越了生与死之间的隔阂,建立起一个奇异的美的世界。他的这种美学理念给他带来了名声,带来了成就,也带来了争议,也由此与川瑞康成一起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这部小说是被誉为一部渔歌式的纯情的爱情的故事。男主人公新治在早春的一个傍晚,认识了刚刚从外地回来的有着健康美的渔家姑娘,也就是女主人公初江,两人一见钟情,不知不觉地相爱了。在一个大暴雨的日子,两人在海边的观察哨所里,燃起篝火来取暖,不小心睡着了,朦胧中的新治看到了初江的裸露着身体在烤淋湿了的衣服,两人动情但并没有结合。不料他们的媾和的谣言四起,初江的父亲得知他们的事后勃然大怒,不准他俩再见面。不久在一次出海的捕鱼中,新知在紧急的关头,挺身而出,冒着生命的危险,在狂涛骇浪中,挽救了初江父亲的一条船。凭借着他的勇猛过人,对爱的执着,赢得了初江父亲的首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抱得了美人归。
这是一部看似情色性欲的小说,但内容却大大相反。这是一部描写男女纯情的,除了崇高的情和纯洁的爱,作者没有介入一丁点的杂质,更不用说是邪念了。
我以为,该小说始终都贯穿了一条自然美与人情美的主导思想,将人物的生活,劳动,情感都镶嵌在大海的自然的画框里,以大海寄意抒情,创造了一种自然美的独特的魅力的小说。就像是一首走走停停的,苦苦难难的,曲曲折折的,无法言说的,治愈疗伤的民歌。有日本的评论家说;小说的内容是一部天真纯朴的,青春恋爱的物语小说,它让人感到作者与“现实的和解”,一改以往他的颓废,晦涩,压抑的文风。
我又以为,小说的作者是刻意地放弃了人物内心的描写,用他简洁的笔触,除去了繁琐的心理描写和修饰,以达到外在的行为的描写的叙事方式,给读者们描绘了一曲纯洁的恋曲。完全地去除了现代人的不安和怀疑,也给读者们以一种明快而亮丽的感觉,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希腊式的描写方式。也一改他在他的《金阁寺》《忧国》《丰饶之海》等小说中,那血腥的剖腹场面的细腻的描写,奇特的轮回转世的精彩的叙述,非理性的疯狂的人物举止的令人恶心的,感伤的,不解的描写。
不妨摘取书中的一小段,来看看作者是如何来描写景和人的;年轻人在去灯塔的上坡道上,雨水形成了一股奔流,冲刷着他的脚,松树在低吟。他觉得登长统胶靴走路艰难,没有打雨伞,雨水顺着他的分头流进了他的颈窝。但他依然迎着暴风雨继续攀登。他倒不是要反抗暴风雨,而是恰恰相反,仿佛要弄清楚他的这股静静的幸福感,是与静静的大自然有着密切的关联的。此刻,他感到自己内心这种队大自然的躁动,有着一种无以名状的亲近感。他从松树缝间鸟瞰的大海,白浪悠悠,后浪推前浪地滚滚而去。连海岬前端的高大的岩石,也常常被波涛覆盖了。
他的小说《潮骚》我看完了,但这一位被誉为日本“海明威”的小说家,是世界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璀璨的明星。我为什么会这么地去评价他呢?是因为在他短短的一生中,竭尽全力地用他的文字来诠释着美的多元性。天才与疯子只是一步之遥,可惜啦,作者三岛由纪夫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