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刚站上夏的发梢,秋就悄没声的来了。

丫头说,季节的交替也许是天底下最神奇的事了。诚然,你看:百花一夜间说开就开了,桂花没有等你邀请说香就香了,夏、冬这一对冤家,一个红红的火,像要燃烧一切;一个白白的雪,又要覆盖众生;势不两立却又相安无事。它们可没经过谁的同意,自顾自地在季节的轮回里自由自在……

九月桂香,可是秋的金字招牌。你不知道它是从哪来,又想到哪里去,只知道到处是它,上天入地,发梢鼻翼,无处不在,也许你的心才是它的目的地。
那种香,也许是透明的凝露在蜜糖里浸过,不浮不躁不轻飘,甜甜腻腻湿湿润润的在你发际、脸庞,指上,带着润滑油体质的香侵入肌肤,游弋在五脏六腑,给每个细胞刻上“到此一游”的记号,甚至于是你此时此刻的思想也被它占了呢,但它终不会让你俗它,腻它,厌它,以至于从心底到唇边的浅笑你也会拱手相让。
九月的迷人还在于它在所有月份中被给予了重要地位,好像是孩子们在学校的喧喧闹声揭开了秋绚烂的序幕。

当我被一群个头点点,嘴未脱幼的刚升初中的小学生弄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迎来了七年前从我这毕业的大孩子。女孩儿温婉可爱纯真坚定,当年做课代表的时候,就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男孩儿阳光帅气,当年作业批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停下笔来想一想他那张脸的光芒灿烂……如今他们已经大学毕业,一个即将英国留学,一个即将出书,光彩得“烨然若神人”,连老师我也亮晶晶的感觉美呢。

经过几年求学的沉淀,一个执念纯挚,一个含蓄坚定,年轻的身体里蕴藏着温暖的力量。而“我要和老师多呆会儿”,让我在行将老去的征程中从容而不惧怕,因为他们给予我的欣喜与满足,足以填平所有坑洼与沟壑。
还有二十年来一直如小女儿般存在的她,她给我的爱与鼓励所产生的力量是她自己所不知道的,我清晰地记得小小的她求问的神态,可心的微笑

还有那个在班级里成绩不佳,却最终凭借自己的努力上大学上研究生,回来高兴的向我报喜的小胖墩
还有他,据说和我联系是因为当年我带他们班主任的时候(我21年班主任的第一年,初三毕业班)差点把我气哭了的缘故,而现在我们成了最为信任的朋友
还有那个在马路上急停摇下车窗欢呼的叫我的他
还有在超市里碰到我兴奋地把漂亮女朋友拉到我面前的他……
当我陈述这一切的时候,心底里漾起的自豪与欢乐在安安静静的空气分子里凝固成图画,挂在心的门上,光亮的,有声音的质地。

也许,为师是“授业解惑”的;可是一批批孩子从我的心底走过,亦是在里面种下了柔和、温善、慈善的种子,耕耘了年轻的、可爱的元素;让我的成长也是摇曳生姿,渐行渐稳。每一朵花都能绽放,我不再着急,我只在意,在他们的成长道路上,我是否播洒阳光雨露,我是不是小心翼翼地没有伤害到任一个小小心灵!多想做个孩子们的好老师,而这个的重要性对孩子来说是无法想象的。我知道。

那天买菜,在菜场门口差点被一小伙撞个满怀。““惊魂未定”地看到他抱了个大纸箱,挺沉的;正要嗔怪他的莽撞,却听有旁人大声唤他:“今天舍得买水果吃了?”那头欢欣的声音:“是啊,老婆的叔叔今天来了”声音的响亮盖过了阳光,原来平时省吃俭用的他买这一大箱水果是为了招待自己妻子的叔叔,或许家里还买了平时不舍得吃的酱鸭、牛肉,也许已经是满满的摆了一小桌呢。我想他年轻的妻子也许不美,家可能也不富裕,可她的幸福却也许是亿万豪宅里的女人所不能企及的,真诚而年轻的爱。

年过半百,总算又和女儿住一起了,虽然代价是舟车劳顿、来回奔波,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一起追剧,一起零食,一起火锅,一起吃点垃圾食品,一起到晚10点再来杯奶茶,胖算什么,快乐才是最重要。老了,往往电视看着看着就睡了,睁眼就会有一句甜甜的“你醒了?”买了新车蹭了心疼得要死,她一句“车子不就是用来蹭来蹭去的?”便心安了很多;在我身体疲乏,心力交瘁的时候,总是会说:“要记得自己50岁了呢,做什么可不能太拼”,让我放下许多;那天下班迟了途中和友电话,她会连打十几个电话,甚至会打我其她好友电话,这点她和我妈很像,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许多事情上,她的见识已然超越了我,使我不敢面对,生怕她看出我五十年轮之后的那个“low”来,就这样不自觉日子过着过着就颠了个,不知道谁是妈了;还有宝贝徒儿,细细切切的叮呤,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铁杆闺蜜儿子大婚,像是在看自己儿子,看他一步步长大,看他一步步操碎了他妈的心。但长大了,娶了个漂亮媳妇,成家立业,不就是对单亲母亲一个人含莘茹苦养大自己的最大孝顺吗?婚典台上,儿子深情的呼唤“我的母亲在哪里”,当入选年度十大感人金句,那句深情,谁又能量个进深?

每天上班,需从市里去镇上,四十多分钟路程,两条路可选,年老的省道和年轻的南北快速干道。顾名思义,快道便捷,可我偏爱省道,理由唯一,因为省道有运河相伴,嗯,有了运河,好像是连道路都会呼吸了似的。

早晨,顺吴江大道拐个弯儿便到了国道。看到晨曦半掩半掩地升在运河的窗棂,水呢,有点小兴奋,暗暗的涌,悄悄的落,偶尔还闪闪烁烁。早上船少,水儿自由,一路玩耍着伴我前行。车也寂寞,几搓落叶,翻呀滚呀算是热闹了一下,但是安静的只有轮胎的声音不是我清晨的美景么?到了傍晚,回程的路上,船便多了起来,有昂首挺胸翘着船舷的,有被货物压得沉沉舷边贴着水面让人担心一不小心水会淹了进去的;有弯着船弦描龙画凤像是从古代走到这里的,又有四平八稳一看就是现代工业制造的方方正正;身体轻的翘得高的,怎感觉都有一种成功了的志得意满;而那压得低的又自带十二分的饱满知足踏实与稳重。看它们在夕阳的画里穿梭忙碌,抑或千年,抑或分秒。恍惚间,我也是它们中的一员,湿漉漉的欢笑铺着我的运河路。和它们一起,喜欢打开所有的窗子,让所有的风在车速中凌乱,也许我会邂逅上那么一缕风,从北京来,带着全聚德的体香。

此时,必须有歌。苏州音乐广播也是一个神奇的所在,早读早点到,经典的旧歌,每首歌的前世今生都让人百听不厌。听着听着,我那个时代的歌都变成了我的情歌;听着听着,声音超越声线,在我生命的五线谱里弹奏空灵的“ 哆 瑞 米 发 嗦 啦 西 ”……特羡慕那些会唱歌的人,也才觉得原来歌是这么的好听!若果,我也能唱,那我一定牛仔马靴,斜挎一把吉它,走它个南方海北。
时令九月,

微风不躁,阳光正好。感觉自己还像个孩子,拿着画笔,期待在它的绚丽里添上一笔;又感觉自己正着羽扇纶巾,实在运筹帷幄,笑落云子,轻松看四处风云变化。

莫慌,九月金黄,桂子飘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