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微课结束,宣告“浙师大第四届语文专业学位教学硕士学术研讨”“浙师尖峰论坛浙派高中语文名师国培课程培训”“浙师大语文教育研究中心研究员聘任”三大活动结束。是的,很圆满,名师们很给力。曲终人散后的失落也开始在心头弥漫。最开心的自然是夫人,终于我又可以陪她遛狗、逛街或者到处走走了。夫人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如此奔波,她问:忙忙碌碌一个月,拼死拼活又三天,价值何在?
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为浙派名师搭建一个充分展示的舞台,让一颗颗散落的珍珠,串在一起,通过互相的映射,放射出更为耀眼的光芒;一个是让象牙塔里的学子,能够近距离接触名师,感受名师们的人格魅力,借助名师们丰富的经验,强化学子理论与实践融合的能力,从而奠定未来名师的良好基础。
我的理由是一直被夫人嘲笑的,她始终认为大人物干大事,小人物做小事,凡越位者均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步。其实这个道理我焉能不懂,但问题是什么是大事?大人物能干这种在我眼里是大事在他们眼里可能是芝麻绿豆小事的事吗?更何况,天下兴亡尚且匹夫有责,师资队伍的盛衰老夫岂能袖手旁观。 斗嘴归斗嘴,但夫人的话确实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如果没有行政的支持,没有中小学校校长的认同,我组织的活动那怕最诚心、最有效、名家最多、干货最丰,人家都不会睬你。师资队伍如何建设,如何促进,他们自有通盘考虑,他们是很少甚至不会倾听老师们需求的心声。因此,学员上平台,能够为学校通过,校长放行,我也许比学员还感激他们,我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具有千里马潜质的领导。但是,当老师们在平台上填报了,同时满怀期待地准备赴浙中小城参与盛会,结果却被校领导一票否决,我也许比老师们还难受。但我不会痛斥他们的领导不学无术、有眼不识好货,我只会悲哀于我的知名度太低,尚不足以产生巨大的号召力。
说到知名度,我不得不承认原来我的心中还有一块难除的心魔。这就是“名”。其实对“名”的追求自古皆然。孔老夫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由此开始,产生了数百个带“名”的成语:名价日重、名高天下、名标青史、名垂千古、名垂宇宙……是不是一个比一个口气都要大。可以说追名逐利成为无数中国人一生的终极目标。我同样逃不脱这一魔咒。确实,如果潜心研究,整篇上档次的论文,搞个国家级的课题,则名利双收。但搞现在这些活动呢?似乎名利双败。事实上如果是培训,“利”还是有一点的,完成一个项目,学院多少会给些报酬,但相比写论文搞课题,自然差远了。倘论“名”,我觉得这一个月并没有白费。因为,发论文搞课题,会在圈子里产生巨大影响,但对中小学校的价值却十分有限;我搞的活动在圈子里也许一钱不值,但对中小学校的教师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也许我的论文我的论著他们从来没有读过,他们也不关心我立项过哪些课题,但我邀请的名师,名师们所作的讲座与示范课,他们一定铭记在心,顺便也就记住了活动的组织者。我的辛苦我的忙,在潜意识里难道没有这个原因吗?
昨天,衢州教研员居然在一个大咖云集的群里高调留言:天下英豪皆追随蔡教授。
见后一阵脸红。忙回应:应当说天下英雄皆来相助浙师大。
这是您的谦虚。
不是谦虚是真的。他们一个个都是一方山头。我只是在每座山间来回窜动。
敬词和谦词的区别。窜动也是谦词。
我只想凭微薄之力,将这些大山连成一片,形成巨大山脉,但实在力不从心。好在这些名师们个个水平很高,把台面撑得牢牢的。
您是“台”,他们是“台柱子”,这样说可以吗?
也不行。最多算根线,一根不知道是否能串连的线。
那换个词,您是“互联网”。
什么都不是,不用比喻,不用形容,不加任何装饰。如果要,就是一个再过几年就可周游世界的老头子。请你多关注我的简书吧。
您的简书我看了蛮多篇,挺好玩的。呵呵,里边看到一个率真的教授。
虽然公开的对话,有些尴尬,但心里像是六月里口渴喝了瓶冰水,透亮舒畅。不久,温州一位特级教师借助语音与文字作微信双重留言:
蔡老师,早诶。我现在还在老街宾馆。昨天下午我们几个都很成功,也很有收获。私底下我们也在说,像浙江能够把这些名师都请起来的也就您了。特别有号召力。我在想在浙江省内的每个人学术各有所长,做人方面,圆融、宽容,一心一意奖掖后进,也就是您了。 您昨天请的几个上课的老师,他们的确对文本的解读、教学的理解都很独到,都很深入,很有收获,特别是研究生收获一定很大,做您的学生真是太幸福了。我自己感触也挺深的:哇,居然可以这样读,读的那么深那么细。我觉得认真的老师和学生应该是受益非浅的。 您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大显人格魅力。 向您学做人,也感谢您给我大平台。
显然,这些都是益美之词,信不得。但是,我听着她悦耳的声音,读着那些有温度的词语,我居然有点飘飘欲仙了。
不要指责我的无耻,即便你是圣人,恐怕也会融化在这些似真似假似虚似实的美言中。做一辈子人,不图个虚名图什么,能混出个实名的毕竟不多。
我花钱购置了整套直播设备、还有黑板、桌椅等,率领研究生搞起了直播。一天,学校某处的一位处长来我办公室,见到我那么些行头,大为惊讶。他听说我带领研究生正在搞免费直播,以后还要为青海某小学进行直播援教,竖起大拇指称赞:蔡教授正是个有情怀的人。不图名不图利,给多少人带去福音。
他只说对了一半:不图利。另一半却错了,因为他的赞语本身就是一种“名”,我就是为着听到别人的这声赞语而在努力着。如果没有了周边的鼓励,说不定我会偃旗息鼓的。
我的简书,经常会有二三十年前的学生给我打赏,我全部欣然接受。不是我缺钱,是因为有那么多当年的学生给我打赏,我觉得做人挺成功的,特有面子。我甚至想叫板天下,谁的简书有我学生打赏得多?我必须承认,这就是虚荣心在作怪。
我曾经对我的学生、友人公开承认,现在的境界是越来越低了。这主要是从讲学的角度说的,以前我是有求必应,从不讲究待遇。而现在,妻是因为心疼我,规定一个月最多讲四场;我却是因为虚荣心作祟,开始挑挑捡捡——我觉得相关部门给我怎样的待遇,这是我价值的体现。然而,我却忘记了,多少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而我连盛名都没有,又怎能如此“摆架子”呢?然而,心魔难除,我已经无法摆脱对于“名”的追求,大约只有等到退休了。那时,我虽无甲可卸,也无田可归,但我口吹有笛,手舞有笔,下得了厨房,进得了厅堂。也许,那时就能找到一个纯真的我,一个无欲无求的白发抑或白眉大侠。
我真正的人生将从61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