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姓李,农民出生,已经四十多岁了,留一头过肩中长发。
因此,经常扎着个小马尾去工作。
目测觉得,妈妈的身材应该属于矮胖型。
因为1米47的她有个大肚子,乍看之下,给人感觉真的很像怀了几个月身孕。
当然啦,妈妈跟所有的女人一样,最不喜欢别人说她胖,喊她“肥婆”之类的。
好几次爸爸用开玩笑的口气这样喊她,她都气的跳脚,所以,我想,在妈妈的心里,胖便是她最大的缺陷和不足。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自己那么胖,想拥有个好身材。
就像我偶尔,也会为我这副残躯病体感到自卑般。
因此,我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和心情。
不过,我从没产生过嫌弃妈妈胖的想法,或认为那是她的缺陷,与不足之处。
我觉得一个人长成什么样,都是后天塑定好了的,既然改变不了,就不必总为它懊恼自卑,或感到不开心。
所以,我经常跟她说:“你想吃就吃,不吃就不会胖吗?有的人喝水都会胖,有的人怎么吃都不长肉。”
“比如我,比如爸,有时瘦未必就是好,胖点说明身体很健康呢,一个原本胖的人忽然瘦下来······”
暗示她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好,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说辞;不用刻意少吃,或减肥。
说胖的人打台风很难被吹走,瘦的人说不定一阵风就被吹走了。
每次听见我这么说,她和爸爸都会开心的笑起来。
有时候看见他们站在一起,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元华和元秋,心想:那也是一胖一瘦的组合。
缘分多么奇妙,像是冥冥之中自有种安排:胖的配瘦的,高的配矮的,我这么丑能配个帅的吗?哈哈······
当然,我不是没想过:如果不是妈妈胖点,可能都还没力气抱的动我。
她现在经常说我重,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那么重?但经常觉得我这么大了,还要她抱着上厕所挺伤自尊的,她做母亲比别的女人做母亲辛苦许多倍。
别的母亲只要将孩子抱到会自己上厕所洗澡,就能慢慢卸下手臂上的担子,不再让它承重受累。
而我、我却成为妈妈这辈子,永远卸不掉的负担!
无论去哪里,她都说不敢呆太久,怕时间一长,留在家里的我会想上厕所,每次都匆匆忙忙办完事就赶回来。
“连街都不敢久逛。”她经常这样说。
妈妈也不止一次跟我们提起,说她的肚子之所以那么大,除了是因为她生了几个孩子。
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她得不到足够的营养。
说她生我和妹妹们的时候还没分家,现在住的这座房子也还没建,我们一家人不仅要跟还没结婚的大伯父、叔叔们挤在一艘船里生活。
财政大权更是还掌握在爸爸的母亲手上,需要买什么时都要开口向她要钱。
而大伯父有时叫爸爸的母亲不要给,说那钱是他们赚的,爸爸一个人帮他们做事,我们几口人吃饭。
因此,坐月子没钱买鸡吃补身体的她,只能爸爸的母亲煮什么她就吃什么。
还说,有一次爸爸的母亲好不容易给她煮了只鸡,爸爸的四弟竟还跟她抢,说他身体也虚,也需要补,好像坐月子的人是他似的。
妈妈说她以前在这个家里,比现在更受人欺负。
因为要伸手向别人要钱花,事事都要看人家的脸色,更没人尊重她这位三嫂。
我完全能够理解她说的这些和感受,更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情景,因为长大后我目睹到的确实如此!
家中排行老三的爸爸还在上学时,他的父亲就过世了,独自抚养六个孩子成人的母亲,最疼爱的并不是他。
即便如此,爸爸依然是除了二大伯父、五姑之外,最孝顺他母亲的人。
所以,有的时候我会想:跟爸爸结婚后,发现他家里比想象中还要穷的妈妈,最初看上的是否就是爸爸的这一点?心想一个孝顺的男人必定疼老婆儿女。
直到她生了小弟,妈妈说她才吃到外婆,和几个亲戚给她买的鸡。
重男轻女的观念,令她在这个家过了好几年,连头都抬不起的日子。
当然,除此之外,并没其它更大的改变,她依然得不到某些人的尊重,依然不是最得婆婆心的儿媳妇。
哪怕婆婆要把她和孩子们赶出这座房子后得了脑血栓,她依然不计前嫌的丢下需要照顾的我在家,陪她去医院打点滴,忙的连个午饭都没办法准时吃的上!
妈妈的脾气虽然有时不是很好,遇上什么烦心事更是没耐心,爱反复的唠叨来唠叨去。
但刀子嘴豆腐心的她,总是任劳任怨的为这个家付出,有情有义的对待每个亲人。
随着时间流逝,她那张肤色姣好,捏起来很有肉感,经常被夸不会老的脸,渐渐爬上了几抹岁月的痕迹。
我不仅时常发觉,她年纪大到乌黑的头发,已间隔着现有几根银丝。
还为我没能力,让她得以无忧无虑的,安享晚年感到惭愧。
每天她除了照顾我,还要为了能让这个家的日子过的更好点,到处奔波的尝试各种工作。
早出晚归的,有时没办法按时吃饭,弄的肚子时常痛——怀疑是胃的问题。
并且还得了高血压,需要每天吃药,来维持它的正常。
以前听《世上只有妈妈好》,我会控制不住流眼泪,是因为我知道,妈妈对我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她为我付出的,是我用生命也报答不了的。
我是那么想报答她,记住她看见电视的酒店广告说想吃客家菜,希望有一天赚到稿费能实现她尝一尝的愿望。
每天下班在家她都要忍受隔壁吹来的烟味,难受的不时反胃咳嗽,让我做梦都想带她离开这里,去个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地方,过些自由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