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读简友的文章,并且发表一些自己的心得和感受,因为,互动的交流和应答也是一种学习,甚至能够获得对问题更加深入的思考。近来,读简友的一篇短文《活在当下》很有一些感慨。
记得,那次读了以后,我就在该文后点评说,“直觉型的人来说很难做到(活在当下)呢。”(这里,我引用了迈尔斯的《天生不同》的人格类型观点)楼主回复说,“不难呀”。楼主的回复让我内心一动,确实呢,“活着”似乎不难,但是大师们为什么一直如此谆谆教诲呢?
重新再读一遍作者的文章,发现如下的文字:“聪明人当下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所爱的人。珍惜眼前人,做好眼前事。不问过去,不想未来,活在当下,专注于当下,用心于当下,就是快乐,就是幸福。”“活在当下”并不仅仅是肉体的活着,更是一种存在,或者“临在”。
简友在文中写到,活在当下,需要的是一颗感恩之心、敬畏之心、仁爱之心、阳光之心、净化之心、智慧之心。真可谓说集五心为一心,这是怎样的一颗心,才能活在当下?可见作者虽然写了这样的文字,还是没有达到这样的认识。真可谓“纸上得来终觉浅”。
很多的大师劝诫人们“活在当下”,可见“活在当下”并不容易。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如果你不是“活在当下”,那是活在哪里呢?这个问题就留在了我的心里。甚至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也会有答案跳到我的脑海之中。
记得,今年春天,我曾经和妻子发生了一次冲突。原因是看电视剧,其中主人公遭遇到了骗婚。于是,妻子就拿来嘲笑我过去的事,我心里就有些生气。后来,我们饭后到外面散步,妻依旧如此嘲笑。我内心的生气还是没有停止。于是,原来到广场和妻子跳舞的我改成去散步,结果妻也赌气转身回家。散步的过程中,我内心很多不舒服的感觉,以前的不满全部涌上心头。这件事中的我是不是没有生活在当下啊?
所谓情结,来自过去的创伤体验,被压抑在人的无意识之中,当出现类似的情境的时候会被激活,扰乱人的生活。荣格心理学派大师河合隼雄先生在《情结》一书中指出,我们的意识是以自我为中心,具有一定的统一性。与此相对应,而“情结”对自我构成威胁。因此,自我会启动各种各样的防御机制以抵御情结的威胁。河合先生提出,消除情结需要的是以爱为背景的决斗,以及丝毫不敢糊弄的对话。
克里希那穆提在《教育就是解放心灵》一书中指出,观点和知识一般,是思想的一种,是使得大脑机械化的源泉。所以,他反对观点,倡导一种全然的直觉。克里希那穆提说,聆听是不易达成的一门艺术,但其中确实埋藏着美与高度的理解。我们应该怀着生命的深度去听,但我们听的方式之中总是有成见与某种既定的观点。我们无法单纯地去听,我们的思想、结论和偏见总是会造成阻隔。单纯的听,怀着一种积极而又简单的好奇心去听。这也是需要练习的。
我们把心理健康的一个指标定义为能够适应社会,活在当下。在欧文·亚隆的《当尼采哭泣时》的心理小说中,尼采是一位生前失败的哲学家,但不肯承认失败,坚信自己是属于未来的哲学家。尼采自我认知的观点,你觉得是病态的吗?虽然历史证明,尼采是一位伟人,尼采属于二十世纪,甚至是二十一世纪。但是他的生活的某些方面确实是病态的。
所谓的“乌托邦”指的就是一种完美的未来,教育应该为完完美未来服务,但是不能以牺牲当下为代价。杜威先生说,教育不是为未来的生活做准备,教育自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一种此在,当下,现实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今天当下的教育都不能教会学生如何正确生活在当下,又如何能祈求他们能合理幸福地生活在未来?生活是一个过程,一种经历,一种生命体验的累积,今天种什么因,明天结什么果,把今天的教育隔离于生活,把今天的生活与未来的生活隔离,都是一种悖论。
活在当下就是一种存在主义的观点。尼采曾经有一个人的精神三种境界说法。第一骆驼境界,忍辱负重,被动地听命于别人或命运的安排;第二狮子境界,把被动变成主动,由“你应该”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动争取,主动负起人生责任;第三婴儿境界 ,这是一种 “我是”的状态,活在当下,享受现在的一切。人生的三重境界并不是容易修炼到的。
埃克哈特·托利在《当下的力量》中说:“你不要此时此刻,你把希望寄托于未来。丧失对当下时刻的意识,会大大降低你的生命质量。小我会被更大的小我吸引;黑暗无法认出光明,只有光明才能认出光明。”
如果你不是“活在当下”,那么,你有可能是活在观念里,活在过去,活在“自以为是”里。我们总会习惯地去评价,简单粗暴,而要全然地活在当下,真的是困难啊!所以克里希那穆提说,“不带评论的观察是人类智力的最高形式。”
既要全然地活在当下,又要有超越困难和庸俗的诗和远方,这样的生活才是一种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