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守恒,白天我有多冷静,夜里就有多孤独。
关于孤独与黑夜的思绪。
A面
黑夜唤起最自我的沉思。
当夜幕降临,告别了喧嚣的时刻,想起你,那些白天蛰伏的孤独从心房狭窄的洞口鱼贯而出,猝不及防在空气里炸裂成令人窒息的孤寂。
经历了亘古以来的进化,人类是拥有丰富情感的动物。即使能够以最清醒的状态在白天抑制住对你的一切思恋,在你路过身边带起一阵清凉的浮躁时也会压抑着脸上的潮红,平静地向你道声早安——甚至你的一举一动都去默默注视却又强迫自己清空关于刻入眼里的每一个字节——夜里撕碎一切伪装时,我还是逃不了这孤独的城池。
孤独是守恒的,白天我似乎心如止水的冷静,毫无损革全部转化成夜里的孤寂。
黑夜是让人恐惧的梦魇。
人类的成长过程,总有一半与黑夜相伴。昼夜之行的日出日落,转化为时间的概念,幻化出心灵难以自我欺瞒的颤抖。
在白天里人工制造的风轻云淡,压抑的一切都在晚上爆发出无边孤独。想起你的时候,夜晚总是漫长得让人生畏,翻看你的空间多少次也好,流过多少眼泪也罢,孤独最终还是让人窒息在睡梦里。
孤独坚决不施舍丝毫让人平静面对深夜的好运。
B面
可我们终究需要黑夜的桎梏。
没有黑夜的世界必将分崩离析。阿西莫夫在小说 《日暮》中构建了一个围绕六个太阳旋转的世界,总有一个太阳会照耀行星,白天像是永恒。但千年一次的日食,夜色四合,世界疯狂了。
于我们,压抑的白天,黑夜可能不仅是一种孤独的释放。
它愤然撕碎所有伪装的平静,直击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脆弱。剥离一切假面具的我们,因此真实宣泄出全部孤独的痛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宣泄和压抑也是守恒的,压抑得愈加深沉,在寂寥无人的寒夜里孤独便爆发得愈加嚣张。
它赋予我们对未来的沉思。在无数个夜晚郁结于心的伤口终于被时间抚平成一道日渐隐退的疤痕,孤独的气息日益减去,白天的压抑也等量挥发进空气里,不再成为难以承受濒临崩溃的重负。
它不再只是寒冷和恐惧的代名词,而是对心灵深处最锋利的改造。
它无情却及时给予我们关于放下与舍弃的训诂,和暂时告别喧嚣的清净解脱。梁实秋说:“我们在现实的泥溷中打转,寂寞是供人喘息几口的空气,喘几口之后,还得耐心低头钻进泥溷里去。最高境界的寂寞,是随缘偶得,无需强求。只要有一刻的寂寞,我便要好好享受。”孤独不再是黑夜宠爱的独生子。
封底碎语
不由衷的冷静总是与孤独无奈守恒,起初总平添双份的痛苦。
然而时光流逝,当往日的热烈褪去浮华,再也没有了佯装冷静的必要,孤独便不再刺眼。
孤独与时间是相辅相成的良药,总有一天,殚精竭虑伪装的平静和夜里骇人的孤独的加和,净值会成为一个圆满的零。
至于这些孤独都转移到了哪里,这颗小星球上总有依旧孤独的人,和即将面对孤独的人。孤独,它总是顽固调皮,守恒天地之间,带给人黑夜里潜移默化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