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木开花(二十)墨阮的密谋

“木木快进来!校长要生气了!”看到木木冲出礼堂,李盷赶紧跟了出来。她也未想到,这世界就是这般喜欢捉弄人,顾瑾步伐翩翩,从幕后走出,旁边还带着沈陶与…墨阮…。

顺利的典礼被一位无名小卒扰乱,校长强压怒色,拼命朝门外的慕桉然示意:“赶紧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

女孩表情木然,见到他的那刻,往日心里发过的誓全部陨落。她日日惧怕的相见竟真的发生了。还记得她说过:再来一次,她定是做不到将他遗忘。

女子“吱呀”一声推开半掩着的礼堂大门,缓缓走在过道上,身旁兮兮啐啐,好的坏的她全然收尽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这女的叫慕桉然,听说她跟顾瑾谈过恋爱!”

“顾瑾不是结婚了吗?这人长这么漂亮,怎么当人家小三啊!”

“不是不是,据我所知啊,顾瑾早都离婚了,但慕桉然跟他扯在一起绝对也没安什么好心!”

“……”

不止是木木,顾瑾也将这许多的闲言碎语看在眼里,忧在心间。他许诺过,即便有缘再见,也绝不再来叨扰她,这本不该落在她头上的谣言,他必须要制止——他与慕桉然再无半点瓜葛。

这般思忖,顾瑾将头僵硬地转向墨阮,微笑,并替她续了一杯茶。

墨阮大喜!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温柔,她赶忙忘了一眼满脸疲惫的慕桉然,心中更是爽快难言,顺势,女子将身子向顾瑾移了又移。

从酒店分手后的日子里,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顾瑾一心忙于工作,沈陶伴他左右。沈曾试着提过木木,他不甘心顾瑾就这般放弃。可…每每提到那个名字,那张脸都阴沉得可怕。一次沈陶被逼急,大声向他咆哮:“五年!五年!你就这般放弃慕桉然了吗!?”

“我最后说一次,我…不认识什么慕桉然。”顾瑾一把将沈陶抵在书柜前,两只手指戳中他的喉。男子眦目怒瞪沈陶,平淡如冰山的脸此刻竟怒成一片火红。

从此,沈陶再也不自讨没趣,但他知道顾瑾完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女子了。

后来墨阮康复,回到公司继续从事她原来的岗位,除去那颗黑心不说,她的工作能力当真算是精英级别的…顾瑾根本无暇顾及她,也没心思考虑解雇她的事情,他整颗心全然被曾经的那抹淡蓝占有,现在那抹光亮消失了,他便用工作迅速弥补那里的空缺,不然,真的会痛。

未等墨阮整个贴上来,顾瑾抽身,回到原本的坐姿。足够让眼下的人误会他与墨阮有那种关系便可以了,他不想再多余匀给她半分温存。

“哇你们看到没?!顾瑾看墨阮的眼神都不一样呢,我估计啊,即便是前妻,也早晚要复合的!”

“对啊对啊,那个慕桉然企图上位?没戏没戏……”

终于,全部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顾瑾与墨阮的小互动。但谣言永远都是谣言,人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想看到事情按照他们所想的那般发展,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给我闭嘴!”李盷简直要被气死了,她不敢大声叫喊,只能趴在人家的椅子后,小声嘀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换做是她,她早都崩溃地打人了。她气顾瑾这个混蛋竟带着墨阮回来气木木,她气身边的同学竟残忍地胡乱猜忌,她气她本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此刻却如地狱般,充满嫉妒与敌意。

“李盷…算了。”木木将李盷一把扯回到座位上。这本就是她自己惹下的事情,李盷该永远是开心的,这等事,她不该管。

“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母亲用这句话教育了她一辈子,此刻她觉得,母亲错了。被人诋毁,她没有办法做到如古人一般胸怀坦荡。凭什么?凭什么她这滩清水,要穷尽一生去荡涤无须有的罪名!?

可……人生在世,波涛难定,有口难言,清白难申。说什么清者自清的话,也不过是自我安慰吧。

她跟李盷一样怒不可遏,可她知道她一直都不善言辞。面对她从未做过的那些事情,她拿不出证据去证明那些人的话是诽谤。此刻,女子难过至极,她连一句“你胡说”…都说不出口。

台上的一幕幕依旧在发生,典礼照常在举行,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们方才口中还死死地衔着别人的话柄,此刻却又如此轻而易举地丢弃那谈资,继续陷入典礼的狂热。

台上,男子心不在焉,那双凤眸始终死死地盯着落寞的小人儿,好看的眉拧皱得厉害,几滴泪水在眼里打转,烤的眼球火辣辣的疼。

他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痛,但现在痛一时,总比木木的爱泛滥到同他一般无法自拔来的好,总比被人抓住把柄将她全部的成绩归功于跟自己的“暧昧”关系来的好。为此,他不得不残忍地将她推开,为此,他不得不将小人儿从心头上挖去。他甘愿人同血肉一起被撕扯清除,即便那是钻心的剧痛;他甘愿为她盘算好一切,即便落得“千古罪人”的骂名。

顾瑾泪眼思忖,但他不知道,此刻,另一双眼睛正在打量着他。这人不是木木,不是墨阮,而是慕冉东教授。

从木木匆忙离场,到顾瑾的反常表现,他全都看在眼里。他思索了半晌,还是不愿相信慕桉然与顾瑾有过那样的关系。但此时他瞧得见,顾瑾的眼里全是慕桉然。这令他气愤,他回国可不是为了找这个男人的,更不是为了找到木木却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他回国,是为了照顾好木木,是为了,弥补她缺失的爱。

几个小时的典礼,终于以无聊的领导讲话告终。这本是女孩新生活的开始,可她没想到,她依旧没有逃得出顾瑾的手掌心。旧的生活,丝丝缕缕的回忆,此刻全部涌上心头,夹杂着对他与前妻甜蜜生活的幻想,这一切,都让木木喘不过气。

“你…还好吗?”好听的低音拯救了女子的落寞。

慕教授已是五十出头的男子,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衣衫整洁,腰杆笔挺,仔细瞧他的五官会发现,那是一张很俊秀的脸,只不过有了岁月的痕迹,略显沧桑。

“哦,我没事!我没事!”木木不敢相信,她只能远观在书本封面的慕教授此刻就这般站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的…还在…与自己说话…惊喜之外,女子脸上的愁云顿时消散了一半。

“哈哈…没事就好,今后可要加油了,我要求很严格的哦!”男人爽朗大笑,他声音本就低沉好听,那笑声也更是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深邃的眼旁笑出了道道皱纹更显得亲切和蔼。

“好!”木木笑脸相迎,痛快的答应。她没想到平日里电视上看到的慕教授竟如此平易近人。那些爱不释手的书卷还躺在床头,今后,她更是难舍难弃了。

鞠了个躬,女孩匆匆离开。身后,男人的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那抹高挑纤细的背影。20年的时光,她竟长得这般大了,亭亭玉立,窈窕娉婷,这一切,都那么美好。


下午,实习工程课程正式开始。

教学是实习的第一步考察内容,为的是考量研究生们对基本建筑学理论的掌握,顾瑾、慕教授、校长等人就是研究生们授课的评定人,评定结果直接影响此次实习的最终成绩。而授课教学的对象就是下一届建筑系的师弟师妹们。

“每个人有两天的时间准备,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询问沈工程师。”顾瑾表情严肃,说完指了指身旁的沈陶,便大步踏回了办公室。

“得,这烂摊子又留给他了。”沈陶心想。

不过他当然明白,顾瑾此番将一大批熊孩子丢给他,就是为了不与木木直接碰面。曾经的顾瑾对花花草草都悉心照料,对传道解惑更是热衷,教书育人乃是他人生中的一大乐事…现在因为慕桉然,他不禁抛弃了爱好,连性情也大变,他就快要不认得他了。

这样一座被称为“顾总”的冰山成为自己的教授,还是此次项目的主工程师…学生们未免有些不服气,尤其是男生。他们之前是听过顾瑾的大名,可如今见到本人…也…也就…不过如此嘛!“切,牛什么牛…”一阵唏嘘,学生们一哄而散。

木木也不懂。他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顾瑾身上发生了什么,此刻的冰冷与高高在上是她前所未见的…不过这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她不该再多想半分。

此刻的授课对象采用了抽签制,木木抽到的是土木工程1402班,她本想前去先与同学们打个招呼,可踏入班级的瞬间,她便傻了眼。

班级的最后一排,一红发男孩依偎在一团衣服里呼呼大睡,如此不堪的举止,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外在,她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苏胤笲。

删她手机短信的仇,木木依旧烦恨他。可如今连顾瑾都被她弄丢了,所谓的仇恨还存着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她的身份是研究生讲师,而他苏胤笲只是她的学生。这般想着,木木加快了步伐,大步踏进班级。

“哇呜……”众人唏嘘,突如其来的年轻美女老师,谁不稀罕?若不是该死的签到制度,这堂课根本就没几个人来听。现在有了新老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本一团死气的班级顿时炸开了锅。

建筑系本就女多男少,一眼望去,没几个女孩子。班里唯一的三个女生,两个继续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另一个眼里充满憎恨与鄙夷,直勾勾地盯着木木,这人便是白依岚。

从那次在游戏里,胤笲被慕桉然亲手“杀死”,他就再也没玩过那个游戏了。平日的生活里,白依岚也没见过他再提过那个女子。她以为日子又回归了平淡,她以为她可以继续做他身边的伴侣…可没想到,今天,就是今天!这女人又出现了!

白依岚赶忙望向苏胤笲,本呼呼大睡的他此刻竟一丝不苟地盯着讲台上的慕桉然,那眼里有光,是她未见过的光。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份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屈辱,女子气急败坏,转身离开教室,门咣当一声被重重摔响。

教室里的氛围尴尬又刺激,众人纷纷想知道他们的“班花”怎突然大怒?木木也想知道…可没人敢追出去…女子望了望讲台下方,黑压压的一片男生…看来这女同学,还是得她哄。

木木追出教室,却顿时呆住,墨阮竟在门外等候!她拉着白依岚坐在长椅上,似是在悉心教导…墨阮抬头,装作不经意地望见木木出现,转而浅笑:“交给我就好。”

是啊,墨阮一定比她强百倍吧…无论是哪方面。她处理不了的学生,墨阮能应付,她得不到的人心,墨阮可以……这般,她能做的也唯有努力坚持,不企图替代,而只是安分守己。

木木返回教室向大家做自我介绍。门外墨阮瞬间变了脸色:“按我说的去做,我可以帮你除掉这个慕桉然。”

白依岚被眼前女子的邪笑吓了一跳。墨阮,这人不是新来的工程教授吗?怎刚刚遇到就与自己说起这般恐怖的话,她又怎么知道她憎恶慕桉然的?…种种疑惑浮上心头,全然暴露在脸上。

“你看啊…”墨阮从不着急,她徐徐起身,将白依岚也拉起,顺势指了指窗口里面的苏胤笲,那男孩丝毫不在意白依岚去了何处,全身心一股脑地扑在木木身上,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而已,男子就像是被勾去了魂魄,全神贯注地盯着讲台上的人儿。

“啊!”白依岚大怒,她一掌拍在了长椅上,瞬间,白嫩的手心被鲜血染红,鲜红滴滴答答,顺着手指斑驳零落在地面上。

墨阮从包里掏出纸巾,缓缓将那只血手抬起,细心包扎好,又温柔地吹了又吹,转而浅笑:“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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