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可我行走的路线却是南辕北辙,越走越荒凉,越走人烟越是稀少。
从喀什继续向西,目的地—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
缺少一颗发现美的眼睛,所以只有不停行走,不停寻找熟悉。一路走来,从林芝的八一镇,到漠河,到赤坎,每一座小镇都有各自不同的味道,梦想着尝遍人世间各种味道,最后回归平淡。
坐在喀什开往塔县的班车之中,远处的雪山似乎触手可及。帕米尔高原上一路驰骋,打开车窗,稀薄的氧气迎面扑来,清新的味道似乎弥补了浓度的缺失。
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喀拉库勒湖到了,远远望去,柯尔克孜族人的蒙古包一字排开,勤劳的妇女们正在一旁辛勤的劳作。
有人下车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路结伴而行的四个姑娘。四个人中,一个杭州姑娘,一个韩国姑娘,还有两位日本姑娘,听杭州姑娘说她们今晚就住在湖边的蒙古包中,然后明天接着爬雪山。
一路走来,发现自己虽然依旧不善言辞,可是倾听的本领增加了不少。很想和她们一起行动,只是受制于“男女授受不亲”的祖训,只好忍痛割爱。
继续上路,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塔县了。此时的天色也朦胧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不愿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赏它的美。
原本在喀什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可是到了这里,却变得阴晴不定,时而飘雪,时而飞雨,久久不见风雨之后的阳光。
阴沉的天气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跳下车,拨打慕士塔格路一家青年旅馆的电话,没想到已经客满。索性背起行囊,沿着中巴友谊路徒步起来。
很喜欢这种原味小镇,不会堵车,不会有太多的喧嚣,不会像凤凰那样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全是铜臭味。
石头城和青草滩,随便转了一圈就返回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小集市,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一群孩子正在里面玩耍嬉戏,看到我拿着相机对着他们,又是好奇,又是胆怯。几个胆大的孩子试着走上前来,用着塔吉克语向我喊着什么,其他孩子一听,整齐的附和着。虽然听不懂, 可从他们的微笑之中,我突然想起了那一群追风筝的人。
两位身着塔吉克传统服饰的少女站在马路两边,担任着类似协警的工作。这里永远也不会拥有中环、南京路那般的人海,行人只是三三两两从身旁掠过,她们不说话,不挥舞手臂,只是一直在那里站着,安静的站着,就像小镇的雕像 。
现在才感觉到,这里是塔吉克族人和维吾尔族人混居的地方,汉人很少,除了像我一般走马观花的游人。
天黑了,气温骤降,九月雪,依旧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在塔县周围。
而我,则像个迷路的孩子,浑身发抖,饥寒交迫,迷失在塔县。
来到新疆半个多月了,没吃过一顿米饭,今晚说什么都不能再吃羊肉串夹囊了。沿着依稀的灯火向前走,几经寻找,终于发现了一家川菜馆。
推门进去,虽说房间不大,可却收拾得明亮整洁,桌面板凳近乎一尘不染。老板在那里看电视,一见我进来,连忙起身,笑容满面。翻看菜单,点了老板推荐的回锅肉和宫保鸡丁。随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板攀谈了起来。
老板是四川人,来到这里已经快两年了,经历了刚开始的艰难之后,现在生意刚刚能够维持平衡。
“你为什么跑这么远来啊?”我喝着热茶,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
“家里太穷,想出来拼一把乘着年轻…”老板关了电视,摆弄着遥控器。
“拼一把应该去北上广啊,哪里机会多多啊!人也多,这里这么偏僻,一般都很少有人过来吧!”我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你不是也过来了吗?”老板反问一句,
“我…”我一时间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我能一样吗?我是来实现人生理想的, 又不是长期定居于此。
“那你老婆孩子呢?”看面向,老板应该比我大很多,而且四川那边结婚相对都较早。
“在家呢,每个月寄钱回家…”提到老婆孩子,老板似乎有些伤怀,咬了咬嘴唇,苦笑了一下。
“准备把他们接过来吗?”
“暂时还不准备,这里上学什么的都不太方便。”随着后堂传来锅铲撞击炒锅发出“铛铛铛”的声音,老板起身钻到后堂,把菜端了上来。
“一起吃点?”我诚心邀请,老板额尔一笑,礼貌回绝。
不知是否因为饥饿太久所致,感觉这两道家常菜美味异常,比前往四川当地吃到的都要正宗。
“你出来玩的吧?”老板喝着茶,
“不是玩,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连忙解释,极力区分自己与一般走马观花之流的区别。
“知道,就是有钱人矫情嘛…”老板总结道,
我一听,一口米饭差点呛着,怎么能是矫情呢?真是鸡同鸭讲,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想跟老板辩论一番,随即一想,连同米饭一起咽了下去。
顿时感觉没了之前的兴致,胡乱拔了两口菜,骤降的温度使得美味不再。付了钱,匆匆道别。
门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带上帽子、包裹在肥大冲锋衣里的我竟然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也许是因为小镇就这么大,再怎么走也不会迷失的原因吧!
回想起老板的话,我一时间也有些恍惚,我是有钱人吗?不是。我是出来矫情的吗?不是,又好像是…
管他是不是呢,反正路都在自己脚下,走到最后就会知道。
昏黄路灯的映照下,三三两两的雪花飞落。放眼望去,街道上一个人影都不见,偶尔远方传来几声犬吠。此情此情, 不禁让我想起那句诗,“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天寒地冻,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