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介醒来,已是第二天。
迷雾退去,晴空万里,只心中疑云未解。昨日境遇像电影一般在脑海中闪现,太像梦,林介下意识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伴随一块丑陋的淤青。
如果说有一种心境叫做“欲哭无泪”,那么林介恰巧作出了注解,当下无人可靠,无处可去,被世界孤立,而且还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昨天晕倒之前那恐怖的一幕始终在脑海中回放,林介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思来想去,索性不抱希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恢复理性。低头看一眼手表,显示10月22日上午11时17分,突然她听到了什么声音,原是腹中发来的讯息,饥饿感汹汹来袭,本能促使她站起来,觅食。
走在唯一一条可以行走的林间小道上,林介左顾右盼,周围花木丛深,香气袭人,竟有一丝熟悉的味道。抬头仰望天空,林介眯起了眼,伸手遮挡眼睛,从指缝中窥探,忽见耀眼的阳光背后,有一个模糊的绿色发光体,形似“小太阳”。除此之外,空中密集分布着浅绿色的卷积云朵,张弛飘动之间,仿佛是生物在呼吸。怪相丛生,林介不寒而栗。
小道径直向前,愈发狭窄,在视线内交于一点。林介的脚步缓下来,朝着眼前唯一的出路硬着头皮继续前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长潮湿的通道,林介扶着墙面,小心翼翼地穿过长满绿色青苔湿漉漉的石板路,前方豁然开朗——一派井然有序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林介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没错,这是17年前的大学城,林介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极目之处,“阿香馄饨店”的门脸跳入视野,一如十七年前一成不变,林介寻思着这家馄饨店早在自己大学毕业之前就易主变成一家综合餐厅了,此时居然还在。走进去,仍然是印象中狭窄只能勉强容下4桌客人的“微店”,林介点了一碗当年常吃的“特色小馄饨”,便找座位坐下。此时的林介突然明白,自己“穿越”了,就像电视剧里的一样,之前见到的背影就是十七年前刚上大学的自己,心中不免暗暗遐想:也许是列车还不够长,驶得还不够远,要不然或许能看到几百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或许......未等林介思绪蔓延,小馄饨配辣油的香气把她拉回当前,林介狼吞虎咽吃起来,满满当年的滋味,心中第一次为眼前的境遇而庆幸,心想既来之,则安之。
就在林介准备起身结账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面孔,正是背影,或者说是她自己,17年前的自己,此刻看到她 ,林介全无了当初在漆黑阴森的地铁站时的惊慌,当即改变了主意,准备跟背影,或者说这位小林介建立联系。
林介像个特务一般,假装保持自然状态下监视着小林介的一举一动,她发现眼前这位姑娘微卷的中长发,扎着高马尾,虽素面朝天,皮肤却白亮饱满,细长的丹凤眼,鼻梁不算很挺,着一件碎花连衣裙,有着青春少女特有的轻盈灵动,这模样在林介的心中尘封许久,此刻却让林介怀念不已。
眼看着小林介点的馄饨就要吃完,林介绞尽脑汁想着话题上前搭讪,终于,她迈开步伐。轻轻在小林介桌旁坐下,微笑又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吗?我是燕南大学的校友,今天要过去参加一个庆典活动,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忙带路,我许久没回来,怕走错地方。
小林介有点惊讶,她快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女人,染成棕色的过肩大波浪长发,精致到没有一根杂毛的眉毛下面是偌大的带着开阔双眼皮的大眼睛,这双眼皮在小林介看来似乎比飞机场还宽阔,眼睛浓墨重彩,但放在铺满脂粉的脸上倒不觉突兀,鼻梁挺得像是印象中的外国人,五官在一张巴掌大尖下巴的小脸之中居然显得有些拥挤,身上还有一股成熟女人才有的香水味。当时的小林介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与自己可能存在的任何联系,只认为这是一个时髦的都市女郎。
“正好我也是燕南大学的学生,那您算是我的学姐了,当然没问题”。小林介礼貌地回应道。林介尚未适应这种奇妙的与年轻自己的对话,看着小林介的轻快神情,一时竟有些恍惚,又立刻回过神回答说:这就是缘分啊,那我们一起过去吧。说着,抢着给两个自己付了钱,小林介怪不好意思,说要请学姐喝学校的奶茶,林介偷笑。
“林介们”起身,高跟鞋和跑鞋一同向校园走去,只是不论从正面还是背面,甚至从里面,旁人谁都不会联想到这二位有任何相似之处。
未完待续......
(“阅读原文”链接是平行列车<第一章>,供前情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