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彭小夏大我100天出生。我喜欢了整个童年和整个青春的彭小夏最后和我没有在一起。今年,我二十岁,彭小夏二十一岁。
我一直不知道他父母干嘛给他取名小夏,像个娘们一样。可就算他名字这么蠢我还是喜欢他,毕竟从出生开始我们就陪彼此长大。
彭小夏和我一起读幼儿园,那时候他总是把他的苹果偷偷给我咬几口,虽然我经常咬到他手指疼得他哭。再后来我们一起读小学,他总是和其他男生把我甩得远远的不带我一起去学校惹我哭。
再再后来一起读中学,每次领奖台上他得意扬扬领奖、台下我默默鼓掌,我老爹气愤地说‘你们一起长大,吃一样的米喝一样的水你怎么学习那么差?’
直到高中他去了县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去了第二好的高中。从此的每一个日出日落我都看不到彭小夏了。
高二高三我的成绩像是开挂了一般上升,而从邻居口里也得知彭小夏开始沉迷网络,抽烟打架无所不为。我曾经喜欢的那个笑起来很干净的少年变得枯骨如柴颓废不堪。
其实从小学五年级被同学开玩笑说我是彭小夏‘小媳妇’开始他就不理我了,应该是避嫌吧。虽然那会我是特别想当他小媳妇的。所以彭小夏变得再不堪我也见不到也说不上一句话,只能默默心疼。
我只想拥有千军万马,为他打天下,就算后来得知一切都是惘然。
再看到他的时候是高考前,他被他老妈从网吧拎出来。我刚刚出门便看到他颓废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浓浓的烟草味。他妈妈不屑一顾的瞥了我一眼。一把推他进了门,铁门重重地响起,彭小夏在门关上之前挤出一个笑容给我,看不出是苦笑还是悲哀。
门关上那刻我的眼泪控制不住自己便掉下来。关于彭小夏的记忆还在小学,我们一起踢足球一起下象棋,一起做作业;一起冬天堆雪人打雪仗,一起夏天玩泼水吃冰棍……为什么我的少年成了如今这样?
那天晚上我终于鼓足勇气发消息给他“小夏,你还好吗?”他的回复变了,他说“老子没死呢。”
我依稀想起曾经的他喜欢泰戈尔,喜欢余华鲁迅司汤达。我们的对话总是安安静静的,很温暖,像是春风一样。现在他可以说“老子没死呢。”看来是变了很多,我突然有些心痛,我习惯了他温暖的嗓音说‘喂,你走快点啦,迟到了唉。笨猪。’
我问他“你怎么了?”他回复的很慢,怕是有十分钟吧,他说“什么怎么了?”我问他“你变了好多,发生了什么?”他就直接一句“老子的事你别问。”就拉黑我了。
再后来我忙着高考就忘了彭小夏那茬,我没想到他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老子的事你别问。’而不是‘笨猪,我就是喜欢你啊。’
对,彭小夏死了。
从一开始他就喜欢我,就像一开始我就喜欢他一样。只是当遇到赵若琳这一切就都得结束。
他死之后我想了很多办法想看他的空间,无奈于灰色头像永远静止而我也不知道密码。一次次输入都是徒劳,到第二十个生日,qq空间收到他的贺卡‘笨猪,我想拥有千军万马,为你打天下。生日快乐,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唉。’那天,距离他死亡日期仅两个月。
看到贺卡的时候我在床上大哭,爬起来抓起酒瓶猛灌自己。眼泪不停的落下终是抵不过思念,一度想要随他而去,唯恐路上他一人孤单。
终是登上了他的号码,密码便是我生日。当他的头像再次亮起来时我诧异到以为他还活着,忘记了点亮头像的其实是我自己。
最后一篇日志是他去世前两天的:‘笨猪,我喜欢你啊,可是我多害怕赵若琳伤害你啊。你以为你的自行车会无缘无故爆胎吗?你以为你的课本真的是好好就掉进水池吗?你以为校服的尺码差很多是个意外吗?你以为那些晚上跟在你身后的小流氓都是自己走的吗?笨猪,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蠢,还好你有个这么帅的彭小夏在。
对不起啊笨猪,一直没有告诉你赵若琳喜欢我才处处针对你,我和她在一起也是为了保护你啊。我一直以为和她在一起就可以让她不在骚扰你,可是我想的太少了。赵若琳从小跟着她的混混大伯长大,她不会放过你。
笨猪,你得感谢我啊,至少高二高三没人敢骚扰你了。嘻嘻,我多想拥有千军万马来保护你,为你打天下。可是我只有我自己。
在星夜酒吧里,我被她灌了摇头丸,我们一起开房睡觉,我再也没办法对你说我喜欢你了。那么至少让我看着你好好的吧。
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我的彭小夏死了,尸检说是刀插在心脏上死的。那个我不知道的夜里发生了什么?
再次见到赵若琳的时候在学校领通知书,她见了我直接甩了两巴掌给我‘你他妈的还真有本事奥,彭小夏那货色居然为了你可以去死。哼。’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赵若琳随手挽着一个刺纹身的肌肉男走了。
再后来我离开故乡上大学遇见凳子,他曾是小夏最好的基友。就着白干他说:‘你不知道,彭小夏那晚上是为了你啊。赵若琳发现他的日志说喜欢你要让地痞糟蹋了你,他跑出来拦着那几个流氓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小夏他是爱你的啊。’
我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满满都是他那句“老子的事别问。”
凳子接着说‘小夏和他们开架的时候我还在店里,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冲过去他已经满身血了。那小子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他们三个人都带着匕首……’
我站起来冲出饭店,夜色多美,霓虹灯想彭小夏的血染透半边天。我多想听见一个人说“笨猪,走快点啦,要迟到了唉。”我多想有个人说“呐,苹果咬一口,别在啃我手指了。”我多想有个人说:“这题又错了,你是猪吗?这样写啊……”
可是后来啊,我的彭小夏死了。
明天,我二十一岁,彭小夏二十岁。
后年,我二十二岁,彭小夏二十岁。
再后来,我老了,我爱的彭小夏永远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