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又一次漫步于临江江心岛公园(陈云公园)。遇到了两对母女,勾起了我对您二老的思念。
妈妈,您离开我整5o年了,爸爸也走了27年了,你二老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已退休,您的外孙女也成家立业了。闲暇时我常去江心岛溜弯。
爸爸妈妈,如今的江心岛已经成为一个知名的漂亮公园了,尤其是那长长的气派的台阶大堤更是令人赏心悦目。再也不是我小时候,您领我去临江见到的江堤那般荒凉的景致了。
那时的江堤是坑坑包包的狭窄土路,堤下是陡陡的土坡,垃圾杂草遍布,河边散落着一些石头供人们洗衣用……
一个女儿推着轮椅上的妈妈吸引了我,女儿哈腰俯在妈妈耳边和妈妈交流着,时不时指点着什么。女儿温言细语,妈妈脸上漾着平静和满足。我多么希望我是那个推轮椅的女儿,能真真切切的孝顺妈妈。
又一对母女走来了,妈妈满头银丝,女儿挎着妈妈的胳膊依偎着妈妈缓缓前行,一对幸福的母女! 如果您二老还活着该有多好,如今我有能力孝敬您了,却没有机会了。见到这样的场景我既羡慕又难过。
爸爸妈妈,几十年过去了,我的内心一直被一种深深的遗憾和痛苦折磨着,在我高兴或痛苦时,这遗憾便幽灵般的袭来噬咬着我的心。
一次我们全家赶回三公里为年过七旬的公公庆贺生日,席间一大家子的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公公更是喜笑颜开。我羡慕地望着大家,不知咋的,心突然酸酸的。我借故出去"方便"一下,任思念的泪水夺眶而出,触景生情,我想起了永远离我而去的父母。
爸,您被癌症过早夺去了生命,我多想为您过一次生日,哪怕是唯一的一次。多想为您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啊! 过去我的日子拮据,没能带给您一点点享受。如今日子宽裕了,我再也没有机会让您过一个幸福的晚年了。这怎能不使我心痛。
爸,您同儿女从不逗乐,也不唠家常,可我总忘不了你爱我们的那些细节。妈妈过早的病故,贪玩不会做饭的我总要等到天黑才下班的您回家给我们做饭。寒冬腊月,跑了一天的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你急三火四做出来的饭菜,便埋头去写作业,是您在炉子旁一遍遍翻烤着我那湿透的棉鞋。
爸,那几年缺粮,饭不够吃时你经常假装吃饱,我竟信以为真,每月全工区职工家属的口粮都集中一次到桦树粮店领。在桦树吃的那顿午饭,你舍不得喝一滴酒,舍不得买一碟小菜,却总不忘买上四两粮票的粗制黑红色两掺面(苞米面和白面)饼干给我们吃,你谎称怕甜,舍不得吃上一点点。
爸,您从不会言爱,可您对我的爱却深如海洋,从不掺假,无时无刻不缠绕浸润着我的心。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无一丝一毫的功利目的。如今,我到哪里去寻觅这些细微而纯朴的至亲至爱?
想念的妈妈,我还不满九岁您就病故了,我已记不清小时候的事,还是长辈们说给我听: 虚弱多病的您经常背着我奔走在去横道河子寻医的山间小路上。我能想象出您怎样的步覆维艰。
去往横道河子的土路去年已修成村村通的水泥公路了,平坦宽敞,轿车来来往往。今年采山菜时有一次走在这条路上,望着满山的翠绿,听着路边山涧里小河的流水声,我的眼窝一阵阵发热,脑子里总是幻化出您背着我艰难走在小路上的身影。
现在每次坐长途大客路过去横道河子的岔路口,若有去横道河子的农民老乡下车,我总要目送他们,然后定定地望着那条通往横道河子的陌生公路,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有机会我一定去一次横道河子。五十几年的光阴已退去,给您看病的那位老先生也早已故去,我只为追寻昔日妈妈的足迹。
妈妈,每当看到谁家女儿温顺地搀扶着白发苍苍步覆蹒跚的老妈妈在户外散步时,我都会深情的行以注目礼,我觉得那沐浴在暖暖母爱中的女儿,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妈妈,我想轻轻为您梳理一次头发,我想挽着您的胳膊偎在您胸前,让您温柔的双臂呵护我苦涩的童年。在目睹和体验了许多虚伪自私的情感后,我怎能不渴望您二老那至真至纯的爱! 起码在我病重不能干活,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您不会给我冷冷的白眼,更不会在我一无所有时视我为累赘,弃之如撇履。
妈妈,外人给我的关爱,有很多是出于怜悯或图个名声,像您那样不图回报,真心疼我爱我的母女亲情,我再也不会寻到了,您那永远报不完的养育之恩,我却丁点未报,而且永远没有机会了。我怎能不抱憾终生!
妈妈,我继承了您的善良和朴实,人们有口皆碑说我是孝顺公婆的好儿媳,更有许多年轻人不屑一顾地撇撇嘴送我一句“大彪子”。只有我内心清楚:我这样做,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平衡我内心的遗憾一一不能孝敬给我血肉之躯并哺育我长大的父母。我只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我做人的一贯信条。
爸爸妈妈,失去了你们,心性脆弱的我如同失去了遮挡心灵风雨的大树。人生苦旅,沟壑纵横,风雨泥泞。女儿多想得到您的叮咛和爱抚,多想用我今天的所能让您享受生活的甘甜,让长大的我为您二老营造一个温馨的空间。
爸爸妈妈,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向你二老倾诉我内心的想念。回忆虽然苦涩但依旧温馨,并一直伴着我永远,永远……
祝天堂里的爸妈一切安好
女儿: 景兰
2o19年5月3o日
作者简介
赵景兰,六二年出生,吉林省临江市人,当过知青,木材检验员,小学教师,已退休。喜欢看书,有零星小作散见报端。现居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