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首是
They Pass By | Zhanna Bichevskaya
Ⅰ.
这个全民民谣的时代,坐在家里飘窗就着廉价红酒听的是民谣,跑到外面唱k听别人唱破喉咙的也是民谣。
我在做指甲,前男友说到旁边清吧坐着等我。不过等我进去时,发现他在跟个妹妹瞎聊,见我一来,他就跟她打招呼说走了,半句没有跟她介绍我是他女朋友。
他不明白我气什么,说只是进去看到她在台上唱民谣,所以就上前聊了几句。
好,去你的民谣,去你的聊几句。
爱憎分明很奇怪又复杂,明明那东西并不是奔着为了让你讨厌而被创造出来的,明明也有像中了邪教毒一样崇拜它的粉丝,但你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不舒服的时候,我有点想跟他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就是对的,谁就有话语权。
她喜欢民谣,我不喜欢。如果前男友也跟着我不喜欢民谣,那我就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那她就是个大反派,那他就是不喜欢她。
然而并没有,他很喜欢民谣,后来也很喜欢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像唐僧一样洁身自好又正气,搞得好像我才是你俩的敌人。
Ⅱ
直到我认为自己放下他之后,歌单里面的民谣才重新出现,第一首便是这首「They Pass By」。
主唱是Zhanna Bichevskaya大妈,俄罗斯一位极具争议性的歌手,走沙文主义路线,拥护君主制和宗教的极端仇外狂热分子。
但女人的偏见可能最终都会扔到前男友这个垃圾桶里,她一唱我就立马点红心收藏,没有care这个人是怎么样的,我们女人就喜欢这样因为喜欢一个地方就喜欢你整个人那样瞎眼又好骗。
世界就是这样,即使别人觉得你有病,但只要你的才华还是颜值随便一个够牛逼,并不妨碍你被人喜欢。
应该是我越来越老的原因,管谁对谁错好像已经没那么重要,一股脑想的是自己乐不乐意。惹我不乐意,那什么都是错的。
可能是大城市特别缺乏安全感,可能是没人管自己,要是自己也不管自己乐不乐意,那接下来的一天就完蛋了。
怕不安定的人,已经接受不了那些粗暴摇滚和重金属。
你越炸我心越乱。
只能容得下必须慢,慢,慢旋律。
其实不瞒你说,Bichevskaya,很像我妈的声音,怀着沉郁的悲恸和满腔的惦记苦口婆心骂我,“叫你回家老是不回,现在分手才来知道找妈。”
爱情与死亡的故事传说,不仅活在这种古老的旋律里,还能从你妈嘴里脱口而出。
所以你说你,谈什么恋爱,多花时间努力赚钱回家找爸妈要爱不好吗?
Ⅲ.
大概每次分手都想回家的人,都有一种对世界的深深恶绝。
你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妈妈辈的人说的那样原谅他,因为站在又爱又恨的中间的感觉很糟糕,就好像你无法理解半生熟的牛扒是怎么啃下肚子,难怪没有混社会的命,只能大过年被挤回家里,被煞笔骂煞笔。
有个朋友这么说,那些不是煞笔的人,who are not stupid,要不在监狱和精神病院,要不藏起来在金字塔顶层。
他是土耳其人,但是在美帝出生长大,去年他老家炮火连天的那段时间,即使住在算是富裕安定的城市,每次回家探亲他还是会胆颤心惊。
他说,世界总充斥着不可理喻的人歪曲历史的进程,你无法阻止这撮人,只能躲。
所以我就幻想,如果躲在监狱、精神病院和金字塔顶层,那我该活成怎么样,被天天严刑拷问被逼着吃药还是钱多得疯掉可以包玩不完的小奶狗。
什么痴心妄想,我一点都不觉得。每个被甩的前女友就应该有这种给自己造梦的能力,不然你觉得她凭什么从失恋里活着爬出来?
Bichevskaya大妈唱的:
“Безудержной, безумною мечтой.”
“疯狂的世界充满了幻想。”
不疯狂的世界,根本就不会存在出轨和劈腿,因为正常人会早在八百年前把这样做的人拖去火刑加鞭尸了,现在一夫一妻制的发达社会怎么还会有?
Ⅳ.
俄罗斯的民谣,可以不像哥特和重金属那样不嘶吼不炸天,就这样理性而平静唱着,不过如果你也夜晚听就会觉得阴暗得绝望。有人说,斯拉夫人是世界上最善于驾驭悲伤的民族。
沉而沧桑,目无表情,很淡很淡地唱出曾经的挣扎和满怀不忿的控诉。
跟凯尔特民谣那种躲在森林弹竖琴的仙女的不同,听着Bichevskaya大妈这首骨子里都是斯拉夫血性的歌,你仿佛可以感受到自己站在广袤寒冷的西伯利亚的狂暴雪中,望着被烧成灰烬的家园残骸,万恶的战争总是会将一切毁于一旦。
你想发疯的,可是家已经没了,不知道疯给谁看。你想骂人的,可是面前一个人都没有你不知道骂谁。
吹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动个嘴唇费的力气都会让你没半条人命。
总是被喊战斗民族,然而如果生活没有苦难,谁愿意平儿没事就上战场?不用打仗的时候,对现实不满的咆哮,变成置之不理的淡漠:
是的我很讨厌你,但我不骂,我去杀个鸡给你追悼。
令我想起一个港台歌星,徐小凤,唱的也是这把腔调,也是强大的感染力和娘娘我豪迈的气场。总是会让你有种“这世界真大,我也很大,你很小”的稍微想通了。
所以可以负责任说,如果你现在有什么想不开的,有分分钟想骂娘的躁狂和活在各种担心的焦虑,噢对了,还有正在失恋,就听这首「They Pass By」。
不保证它能完成能让你马上不烦,但起码给了你一种新的思路去面对讨厌的人和事:哦。
最讨厌的用词搭上最温柔的旋律,骂娘就用最优雅的方式,达到某种程度就是,就算你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他也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
50年代的美国老歌手斯蒂芬·毕晓普是这样表达讨厌的:“你不在身边,让我感觉好痛苦,感觉就像你在身边时一样。” 说话特别有意思,就有种想让人听他的歌的冲动。
所以后来前男友来找的时候,我没有骂他,他说约我见面我拒绝了,我说:“请跟你的妹妹一路走好。”爱我不要了,只要你觉得我还是那么好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