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们熟知的文学家鲁迅,其文学魅力自不必多说,通过文字我们还看到鲁迅先生是极有艺术天赋的,他从小就喜欢美术,《朝花夕拾》里许多篇目都有见证,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写到,在三味书屋里读书时,他就趁着先生不注意,悄悄在底下画画儿,用一种叫“荆川纸” 的透明薄纸蒙在上述读物的图画上,描下图像来。后来还亲手临摹《西游记》《荡寇志》全部绣像。画多了,积成一大本,因缺钱用,还将它卖给了一个同窗。他的画既然能卖钱,可见水平不一般,想必他的美术功底就是那时打下的。
《阿长与<山海经>》中,更是详细记述了他对插图本《山海经》的渴慕之情,正是因为阿长为他买来了《山海经》,才使他对阿长有了无比敬仰之情。自那以后,他便沉迷于版画无法自拔。《二十四孝图》一文中也写到,他对一些图文读物十分感兴趣。1909年在杭州两级师范教书时,鲁迅曾在自己备课笔记封面的右上角,亲手画了一只小小的猫头鹰作为装饰。这只猫头鹰体态丰满,神情稚憨,惹人喜爱。虽是鲁迅课余随意的画作,但已可见他娴熟的技巧和不凡的功底。
鲁迅没有上过一天艺术学院,没有一个美术老师。可是人们却评价他是一位最懂绘画、最有洞察力、最有说服力的议论家,那是因为经他染指的美术文论与绘画实践,比民国时期最著名的美术海龟派,更有影响,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鲁迅终生偏爱版画,尤其是木刻。从幼年的《山海经》木版画刻本,到中年的编印《北平笺谱》,以及对西欧苏俄前卫版画的迷恋,均可看出。也正是鲁迅将中国的版画带到了发展高峰期,他是第一个收藏中国版画的人。当年他设计的北大标志到现在都依然在使用。鲁迅博物馆的馆长孙郁觉得鲁迅对色彩和线条十分敏感,木心曾经也在一篇文章中说鲁迅的文章一共就只有黑色和白色,完全就是木刻式的,而《女娲补天》里却有一道红光,这意味着造人初始的一种意象,这也给鲁迅带去了一种灵感。
1927年3月,鲁迅的第一本杂文集《坟》由北京未名社出版,他亲自设计了一幅封面画,在“鲁迅”“ 坟” 字样的花框右上角,赫然蹲踞着一只灵气透纸的猫头鹰,它歪着头,双目一睁一闭,颇为新颖别致,引人注目。他还为自己的《呐喊》《且介亭杂文》《集外集》等著作设计过封面,构图淡雅朴素,而不失庄重别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鲁迅为自己的图书设计封面是费了一番苦心,在为他人著作设计封面时,也是全身心投入。如他给高长虹的散文集《心的探险》所绘制的群魃腾云的图案,颇见功力和巧思。
鲁迅是一个追求尽善尽美的人,他对书籍更是如此,除讲究装帧设计,还为自己的著作绘制插画。鲁迅最早画的插绘,是在编散文集《朝花夕拾》时,此书有好几幅插图,都是他亲手所画。其中一幅叫《哪怕你,铜墙铁壁!》,是鲁迅根据小时候看过的绍兴民间社戏中的“跳无常” 形象创作的,生活气息十分浓郁。在此书的《后记》中,有这么一段描写:“自己动手,添画一个我所记得的目莲戏或迎神赛会中的‘活无常’ 来塞责。”画中的“活无常” 头戴高帽,足踏草鞋,身穿宽袍,身上背的和腰间系的都是元宝。左手持一勾魂铁链,右手执一残破的芭蕉扇,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鬼趣” 十足。这一形象正好映衬了散文中所描绘的“鬼而人,理而情,可怖而可爱的无常”。
鲁迅向来是低姿态,动作审慎,对自己,对别人,都要求从小型的、简易的事情做起,一步一步来。他懂得那么多,可是每件事都是认真仔细弄好了,只拿出来一点点。他本人所绘画作,今已留存无多,但以有限的几件作品来看,他的画技具有相当水平。这就是文学家鲁迅的绘画缘,他是最懂艺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