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和雨季

阿甲回家的那天,南城终于下了一场雨。


南城地处中原,按当地人的说法,是最四季分明的。一开始阿姜将信将疑。她是北方海边来的,最受不得梅雨季的潮湿。按她的说法,南城这个“四季分明”多少有点欺负海边人,随即又转头,问阿甲:听说你们那边比南城更潮湿!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阿甲含糊其辞,也说不太明白。她一向对气候和时令不敏感,也说不上来到底是自己家乡真那么潮湿,还是南城真那么四季分明。按她的想法,南城人说得对,阿姜说的也对。唯一令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雨季。

家乡的雨季很漫长。一开始是毛毛细雨,如绒丝般绵软无害,后来却是瓢泼大雨,常常一下就是一整夜,第二天醒来整座城都浸在水中。

来了南城之后,阿甲就没经历过那样的雨季了。

其实在她回家的前两天,南城就下了雨季的第一场雨。那个时候,阿甲忙着和四锦告别,顾不上这场雨。

阿甲走的那天,雨从凌晨开始下,她听着窗外的声音,一时分不清是下雨声还是噪声,转头问身边的四锦。四锦没回答。

早上醒来,定的闹钟还没响,四锦已经醒着了,见她醒来,打了个招呼便去洗漱。

两个人收拾好到火车站,才发现发车时间快到了,两人只来得及在火车站旁边的超市买了点吃的。四锦把她送到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阿甲想起来上回四锦把她送到进站口,看着她过了安检上了候车室才回去。四锦后来跟阿甲抱怨,说阿甲太狠了,连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次四锦就站在大门口,和安检口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却不打算进去。

阿甲猜到了四锦的意思,腾出手来抱了抱对方,想着叮嘱几句,却只说出了无关痛痒的几句话。阿甲看着四锦努力撑起来的表情,脑海里想嘱咐些让对方过得开心些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要太想我。”

四锦这么跟她说。阿甲以为四锦是在开玩笑。他们一向爱开这种玩笑,平时嬉嬉笑笑地说着分开之后不要太想念对方,可等真的觉得难过了,却又一遍一遍地跟对方确认,会不会想念?

四锦这么说的时候,阿甲以为对方依旧在开玩笑,下意识回答不会想。可抬头看见四锦的表情,那一刻阿甲才发现四锦是有几分认真的。

阿甲没办法,只得又抱了抱四锦。

就这样,阿甲终于淋了一场南城的雨,然后离开了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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