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是夜空

  “ 听说天上多了一颗星星,就是有人偷偷去天堂了。”

  我现在在一个屋顶,讲那个故事,尽管是自述。

  幼时的我们,很单纯,五个人,翁,静,成,婷,和我,没有经过奇遇而相识,只是不经意间就成为了朋友,有人说,真正的朋友千金难求,其实,他们正是你的长处或短处,看似不经意,实则更难忘,早晨在那个公园聚集,也没有约定,却总能相逢,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的总是那个迟到的人,是我。已经成了习惯,去学校远一点的那个早餐店,依旧是张叔,原因是这边比较便宜,五个人要凑钱买根火腿肠,因为离学校远,不得不经过翁家的公寓,很破,房东太太依旧在哪里扫地,她丈夫去世了。见了我们,恶狠狠对翁说房租的事,翁生性顽皮,与房东打闹了一会,众人便又离开了,到了那个废弃的棚子,我手中的火腿肠已经剥好了,静叫了声红枣,已经忘了怎么给它取得名字。一只身上有些伤,后右腿瘸了的黄狗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心满意足的吃了那根火腿肠,当时天真的我们以为能饱腹。红枣吃着,静抱怨房东太太真是狠心,把狗打成这样。刚起身,成大喊小心,我来不及回头,也不敢,感受到呼啸而来的车子,它离我很近,我脑中一片空白,车上下来个叔叔,询问我的情况,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记得,他叫坦叔。幼年的事光很快乐,无忧无虑,代价是快,很快,难以挽留。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度过了最好的我们。

  青春的我们,烦恼增加了不少。好在时间没有把我们的友情变质,友情这个词汇,是我们在一个电视节目看到的,当时主持人问一个叔叔友情是什么,“在你困难时帮助,在你低谷是安慰,在你被欺负时守护,在你成功时默默喝彩。”婷说,我们是朋友吗,成点了点头,是,一定是。我们几个中,翁的成绩不太好,我们很无奈,每次看他深夜学习时,也有一丝酸楚。小时候的兴趣只是萌芽,不敢也不会让它成长。年少时,他们从兴趣变成了习惯。婷呢,不爱说话,好像没有她不会的东西,又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动容,除了写作。她什么事都极为平淡,也是我们几个中最理性的。静吧,她特别讨厌乐器,觉得很吵又无聊,不过她在绘画方面相当有天赋。所以每当翁弹起那把吉他时,她就会躲在一边画画,翁的吉他,是他爸爸出差的时候送给他的,没想到,一走就没有回来。翁很喜欢,可以说是爱不释手。我呢,思维逻辑还好,喜欢理科的东西,想考一流的学院,研究有趣的题。成家世显赫,但从不张扬。他对军事武器很感兴趣,他想当一名军人。初中时代总有些不高兴,被老师训话了,我们发生分歧了这些小事,每次毕业前,还对着天空抱怨道恨老师一辈子和与朋友绝交。殊知,变成毕业典礼上的泪别和关系更加牢固。高中了,婷显得格格不入,班上除了静和她的关系都不好,我们也都有了自己的手机。有了自己的社交软件。除了婷。放学时,婷走的比较快,我们出去时她被一群女生堵着,为首的一个女生指着她说婷不喜欢他偶像的事,婷把书包扔到一边,冷冷的让为首的女生把手拿开,婷表面不说,她内心自尊极为敏感。静一把把她拉回来,怕她动手吃亏,静怒了,冲上去对她们说,“没有微信不代表落伍,没有偶像不代表她没有喜欢的东西,你们以为这是与时代脱节,而她只是想做自己。”一波过后,匆匆离开,快结束了,高二,我在研究难题,翁弹着他的吉他,婷写着她的书,静画着她的画,成翻看着军事书,很平静,暴风雨前的平静,那是高二的毕业典礼,集合,吃饭,买火腿肠,与房东吵架,喂狗,去学校,又一次。但每个人脸上浮出不安的脸色。静,我喜欢你!!!!!本来无聊的领导致辞被翁打破了。寂然,议论,哄闹!我也喜欢你。很简单,就这样成为了伴侣。那是高三时我们青春的标记。成与婷自然不用说,没有人开口,但已心知肚明。结束了少年时代,最好的证明自己的存在,是那场轰轰烈烈的表白吗,还是成与婷的心有灵犀?不,我想是翁为静弹得曲子,尽管静不喜欢,我想是静画的翁,经管翁欣赏不来,我想是成在婷的书中的地位,婷在一个未来军人心中无声的承诺。和,我为她结的题,尽管她现在还不会。高三已致,翁死了,很平静,听到这个消息,那是我的生日,生日的前几天他去一个亲戚家,去拿我的生日礼物。他的手机关机,我们几个打给他的母亲,她哭着告诉我们,翁出车祸了。手机碎了,掉地上了,生日会依然照办,但我不在,我们不在。开学了,静走了,她把所有画都埋了。最后一幅画,是翁,她拿起那把吉他,我们问她去哪,“去完成不属于她的梦想。”我们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我爸赌博,房子卖了。我妈受不了刺激,丢下我,自杀了。那一年,很灰暗。那栋房子,原本是我们的,我笑着对他们说,情侣入住,房租减半。生日礼物给我了,是在生日的几天后,是台望远镜,很好,很精致。搬到学校宿舍时,忘带了。一忘就是几年,分不清楚是忘了,还是不敢。

  中年的我们,很好,就是美中不足。婷当上了老师,成做了老板,我没有报理科专院,反而报了一所一流的天文学院。整天探星观月。“你这么拼干什么?”“我想找一颗新的星星。”静现在炙手可热,她被一家公司看出了潜力,我问她不是讨厌乐器吗。她说“喜欢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一切”笑了笑,又说道她还是想坐在观众席看他为她弹奏。我们好像都没成为自己年少时想要成为的人。但是,这也许才是最真实的。我们几个现在住在那个老房子。我买下来了,很便宜。老房子的主人叫坦叔。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古灵精怪的对我眨眼。爱因斯坦。我轻笑一声,没有追问。我们几个人准备搬到那个老房子,路途中经过张树的早餐店,就去吃了顿饭,张叔见了我们,怔了一下,眼中竟多了一丝晶莹。他说当他知道那小子去世后,手中的菜刀就掉地上了。四人无语。生活也许就是这样,我们自己以为自己没有分量,实则在别人心中是多么的重要。可自己却不知道。又经过了翁家的公寓。房东太太见了我们,手中的扫把停了。脸上少了一丝戾气,多了一丝忧伤。她开口了,我那死鬼死了,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这小子玩一会那只黄狗我捡到的时候就是瘸腿的,你们真以为一根火腿肠就能让他活下来。我们茫然了。告别了房东太太。搬进那栋房子,一楼静的,二楼成与婷的,三楼我的,四楼放着一些题,一些画,一些书,一件军服。过了不久,坦叔搬进来了,他性格极好,我们表示很欢迎,他和我住一个楼层。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几人因为工作关系,一个月在这个房子里的时间根本不超过十天。为什么要搬进来呢,我想是为了拼命守护这残留的团聚。每天,一楼的琴声,传到二楼的翻书声,送到三楼的戏曲声,我在这种美妙的氛围,推理和计算着星星的轨度。好不惬意!

  老年的我们,很安详,我们依旧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只是,坦叔走了。成和婷的孩子问我,叔,听我爸妈说房子是你的,我纠正他,是我们的,我想了想,对了,是爱因斯坦给我们的,他一脸茫然。成和婷相视一笑。

“叔你这么老了还这么拼图什么呢?”“找两颗新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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