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女孩一篇
01 大地之子
阿尔弗的爱情故事终于有了落幕,欧士南美丽地盛开,金色落日的辉煌被远远的凝望,白昼犹如黑夜降临,罗菲孤注终生。愿你拥有对这世间所有美好的眷恋,接纳一切美好,天真烂漫。
冬日的严寒蔓延了夏季的三分之一,即便是春天,在每一个冷得出奇的夜晚,仍旧希望第二天清晨醒来窗外飘满了雪,尘世一片雪白...
夜慢慢地沉下来,白月光照在雪上。
当月光慢慢褪去,白昼悄悄来临。
2020年的冬天,我和朋友一起来到同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名为“月坡”——一个冬季连续下了好几年雪的地方。我们借宿在小镇的一户人家,认识了一个正在读高三的小女孩,叫做洛小樱。和我们讲她堆雪人的经历。
洛小樱说我们来的时机刚刚好,恰逢年末,家家户户都回来团圆了,小镇很热闹。我不明白,说到小镇很热闹的时候,她眼里却很落寞。
事实上来之前我们并没有考虑时间,由于听到别人说月坡每年的冬天都会下雪,于是奔着这个地方的雪来了。来之后才知道,距离过春节仅仅只有两个礼拜。也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已经只有两个礼拜就要过春节,今年的雪依旧不慌不忙地没有要来的迹象。
看到月坡的雪来得不慌不忙,我也不慌不忙,顺其自然好一些。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我写信,他在信里面说过“做什么事都要顺其自然,才能持有很长一段时间。”如今我渐渐明白,像他说的一样,大多数干成的事都是在不慌不忙的过程中完成的。我猜如果他知道我终于领悟到这些道理后,一定很欣慰。因为他似乎总希望我能够明白许多东西不强求、顺其自然才是好的。
世界在黑与白之间循环颠倒,昨天的夜晚和今天的夜晚一样黑,昨天的白昼和今天的白昼一样白,但是今天永远回不到昨天,纵使它们流逝着一样的时间,载着一样的万物。
当人们还在讨论今年会先下雪还是先过年时,月坡的雪像往年一样在春节来临前如期而至。
在洛小樱家借宿的这段日子是很温暖的,洛妈妈洛小樱都很热情。起初考虑到洛小樱已经高三,我们尽可能地避免打扰她,她却总是找我们,久而久之洛妈妈也对她找我们“玩”见怪不怪。渐渐熟络后,聊聊天、玩玩游戏是常有的。和已经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小朋友相处起来是很危险的,一方面因为她们在对未来的憧憬里积攒了太多太多对我们这个年纪的疑问。另一方面对于一个缺乏与年龄共同成长的我,经历、知识储备都还达不到可以及格地回答她们疑问的标准。小一点的小孩子则不同,她们对世界的疑问相对要少,且无关紧要因而仅仅需要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即可。有一天,洛小樱和我说,羡慕我有爸爸,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只能对她说:“谢谢你的羡慕,因为它让我看起来好幸福,我也能够短暂地安慰自己。”
月坡真正下雪的那一天,只记得雪花从抬头可见到的天空中飘下来,越来越近,直到落在可产生触觉反应的皮肤上。反应过来时,被朋友和洛小樱拉着大步大步地朝屋里跑去。突然觉得雪来得这么快。
其实人们真正觉得快的不是事情本身发生的速度,而是还没有准备好,一切事物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而至。
白天,调皮的小孩们去竹林里偷人家的竹子做成滑板,“拉帮结派”地聚在一起,在被雪覆盖的陡坡上欢快的滑着。他们的手和鼻子冻得通红,衣服裤子在几乎每次,从上往下循环滑雪的过程中已经快要湿透。
傍晚,有几家烟囱里冒出一团团白色的炊烟,飘在天空中和雾混在一起是一样的颜色,大人在家里扯着嗓子喊孩子们回家吃饭。
晚上,鹅毛大雪纷飞在空中染白了尘世,夜晚从人家窗户透出来的光照在雪上斑驳陆离,太阳能路灯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人们前行的路。
夜晚鹅毛大雪又覆盖而来,继续为尘世添上白色的新装。
洛小樱堆雪人的计划在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之前就开始启程了,直到等待了两天两夜后,才终于实施。那天晚上,她一想到过了那晚就可以堆雪人,便早早地睡觉,让身心和身体一起准备好第二天“大干一场”。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了,迎来了堆雪人的“好日子”。
清早,公鸡的打鸣声响彻了这条长长的街巷,慢慢地融进人们沉沉的酣睡声中和朝阳的微光里。洛小樱家门口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这是她攒了两夜的成果。每年都看不腻的雪和堆不腻的雪人,始终是洛小樱每一年冬天里最期待的东西。
堆雪人是一个细而求精的过程,不仅要求快,而且还要求好。她说是洛小戚教她的——堆雪人要等雪积得很厚的时候再堆,只有雪积得足够多时,在堆雪人的过程中,才不会担心雪的份量不够,而放弃自己原本要达到的预想效果。小时候她不懂,堆雪人还要那么讲究。
洛小戚是她的姐姐,已经两年没有回来过年。她说:“机票多贵,过年加班双倍工资不香吗?”
“这个年代很少见你姐姐这么上进的人。”我说。
“说不定是差个理由和男友回家!”朋友说。
……
早上,上茅厕的大人们穿着花里胡哨的棉睡衣,一边埋怨冷死个人的鬼天气,一边又夸赞着美丽的雪景。有环抱着手肘的和揣着裤兜的人崩紧了身体往回跑,在家门口的地上停下来搓了搓鞋底,接着急忙地朝屋里去,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冬天,人们总是在为如何保暖烦恼,细心的妈妈会每天起个大早检查炉子,提前做好一天的保暖工作。但是偶尔碰到火炉不听话的情况,这时候平时再怎么淡定的妈妈们也会被气个半死,她们通常会对着炉子骂咧一个早上。
嘴里吐槽着“这破炉子。”“明天就换了你!”之类的气话。有时候和别人闲聊都能说上大半天。
习惯了早起的大人们早早起了床,但是在严寒的冬天里,人们往往会选择缩在家里面享受此刻的温暖。人们总是闲不下来,只有冬天才能勉强有说服性地享受这般懒惰的安逸。
街道的尽头,其中一处是洛小樱家。典型的农村小庭院户型的房子,门口围着一圈栅栏,把原本就离街道比较远的房子围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与现代月坡镇分离的地方。洛小樱家的房子一直保持着月坡镇的原始气息,没有做一点儿改变。
在月坡镇,住在街边的每户人家,从街道的马路边到屋里之间的空地是一个大大的空间,这里的用处完全取决于它的主人家。洛小樱家的这块空地种了一些树,这些树每年夏天都长得特别茂密,洛小樱的妈妈就请镇里的一个匠工师傅帮忙,在树下面用水泥砌了桌子,还有各种形状的水泥凳。
夏天,来她家玩的人们可以坐在树下面乘凉。在树下乘过凉的人都说:“你家这里安逸咧,正好可以躲太阳,真不错!”到了冬天,泥砌的桌凳被覆盖了厚厚的雪,看不清桌凳的形状。
街道的尽头,一间被棕色栅栏包围着的房屋里。洛小樱从房间里出来,她手里拿着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工具,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对着庭院空地上一层厚厚的雪露出满意的笑脸。
我们是被她拉起来的,她说:你们每天都起得那么晚,今天就委屈你们起得早一些吧!我说:我们每天都睡得很早,起得却很晚,这是不是很不专一,那今天就做一个专一的人。
“好冷!”我们的身体集体向大脑输送信息。在经过了几天几夜漫天大雪后,庭院里的雪虽然积攒了很多,但是被白天里的微光带来高于零摄氏度的温度融化过后,留下的仅仅是肉眼可见还算满意的铺满了庭院的一些。
装有工具的袋子被放在了地上,洛小樱从袋子里面拿出一双里面加绒外面是皮质的手套,戴上它们堆雪人,虽然手能少受冻,但是也制造了新麻烦——手不够灵活。
平时她的话不多,堆雪人时却是个十足的话唠。我知道她在给我们找事做,因为她不让我们帮她堆雪人。我们只能蹲在门口,环抱着看她,她和我们说话,至少我们的耳朵能动一动。
“第一步要先把雪人的身体和头滚好,这是推雪人的大工程。小小的一坨雪滚成大大的雪球,根据雪人的身体把雪球划成适合的形状,连接身体和头就是雪人大概的轮廓……”滚雪球已经耗费了大量的雪,洛小樱在家门口来来回回的跑,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地上的雪由她一遍遍经过时的厚实渐渐变得稀少,直至仅剩薄薄的一层紧紧地贴在地面,原本被雪覆盖的桌子上、不规则形状各异的凳子上、夏天用于遮阳却在冬天孤独得只剩下树枝光秃秃的树上,甚至是树枝的缝隙里、栅栏上可存放雪窄小的地方,现在这些地方的雪都被“剥夺”了。
在庭院滚了好几个回合后,终于勉强完工,停下来时,原本属于冬天寒冷的气息全都消散了。洛小樱拿着小铲子--是她专门为堆雪人准备的工具,把周围尽可能得到雪的地方都“搜刮”了一遍。这些被迫得来的雪只是用于基本上已经堆好的雪人,被洛小樱认为是空缺的地方润色雪人,使它看起来更加自然饱满,大部分由于她发觉是画蛇添足的雪又被刮落在地上,孤小而可怜。
它们的作用只是走一下过场,满足她对目前状况属于空缺还是刚好适合的好奇心。
反复确认雪人堆好后,洛小樱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各个角度为雪人拍照。
“拍照给男友看?”朋友说。
……
“给我姐姐!”
“你一天到晚都想着恋爱?”我说。
小樱说,其实每一年都是一样的装饰,除了一年比一年更大之外,没有可令人新奇的地方,但这是她们不变的趣事和期待,两人都乐此不疲。每一次得到洛小戚“不错”“很好看”“我妹真棒”之类的回复时,心里都乐开了花。不知道是不是雪人带给她的喜悦,这时候她的眼睛闪着明亮而动人的光,和刚刚来的那天她说我们来的时机很巧,赶上了月坡热闹时落寞不同。问她,她便说:“因为姐姐没回家过年。”我才明白,她的落寞不是因为月坡热闹,她的喜悦也不完全因为雪人。
庭院里,洛小樱开始欣赏她的成果。在雪几近被滚完的地上仅仅剩下薄薄的一层,大大的雪人一动不动地立在庭院里十分突出。正当洛小樱想用“呆呆的”这个词形容它时,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起“神采奕奕”。她想了想,呆呆的是形容没有灵魂的雪人,而神采奕奕更适合现在的它--黑色纽扣充当成眼睛,雪白的雪从纽扣眼处小心翼翼露出来的地方很明亮,坚定而又自信地看向远方,显得它的眼睛炯炯有神,剩下的六颗纽扣纵向整齐地排列在雪人的身体上为它着装的隐形衣服提供证明。
尖尖的红色鼻子是用硬纸板裹成圆锥涂鸦而成,黑色粗线做出的嘴巴微微向上扬是微笑的模样。手、耳朵是用雪滚成的适合它们的形状,没有借外物做任何修饰,红色围巾围住它胖得几乎看不见的脖子,这应该帮它避免了尴尬,因为从戴上围巾开始它似乎笑得比刚才更开怀。
洛小樱眼睛里印上大大的雪人,是雪白的颜色,白光从四处反射而来照向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生动地诉说什么——仿佛在诉说着她对这个成果满意的情绪。
大地之子打造了大大的雪人立在门口,白光从四处反射而来照向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生动地诉说什么……
大地之子向来都是改造的能手,偏爱于通过改造创造价值。
雪人高出栅栏半个头,对面那家起来倒炉灰的人不解地望过来,更用力地颠着炉灰箱,把里面的灰往外抖,炉灰箱与地面碰撞发出铿铿的声音,灌入耳朵里扰人至极。顿时一大片被炉灰覆盖的雪渐渐融化,直至变成水薄薄的一层敷在地表,加上炉灰久久未冷却的余温,那里周围的雪还在慢慢地融化褪去白色,最后仅剩湿透的炉灰摊在地上。它失去了能够使雪融化的温度,倔强地躺在原地直到看不惯它的人把它铲走。
02 你来到我的城市
看过了雪后,洛小樱一家留我们在这里过春节。趁要离开的最后几天,应洛妈妈要求,我们带洛小樱疯玩,聚在一起打游戏,这在平时她碰都不会碰。其他时间,我们就聚在洛小樱房间里,和她聊我们大人的经历。在洛小樱的房间里,桌子对着窗户,窗户透着雪人,雪白的尘世又开始飘起雪来,马马虎虎的、大大小小胡乱飘,没有一点儿规律。天地连成了一片,放肆白。
终于等到大年三十那天,清早,太阳还眯眯眼没起来,家家户户便已经开始进厨房。从早上忙到到晚上,忙一顿饭吃。
炮竹声响起,开始吃年夜饭。
晚上。
小镇的人们坐在家门口聊天,摆话,等着看烟花。正当人们聊着天,夜里的烟花,齐刷刷地冲上了天,一声声地响彻了整个小镇。这时,空中最闪亮的便不是星星和月亮,变成了会开花的烟花。烟花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眼前万般绚烂美好。
待烟花完全停歇过后,烟花“集会”大比拼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夜渐渐安静下来,人们都各自回了家,星星和月亮又重新显现出来。洛小樱坐在窗前,突然想到什么,她若有所思,抬头往对面看。看着对面那栋大门依旧紧闭着的房子,紧皱着眉。
“小学的时候,我记得斜对面那家以前有一个小男孩的,和我一般大。”
“听妈妈们说,他家出国了,再也不回来了!”
“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难过?”
“是吗?”
“是的!”
“会回来的。”朋友说。
“我的朋友小佳是一个很会帮人实现愿望的人,你只用对她许下愿望。”
“……”我。
“会回来的。”我说。“人们心里都有一个落叶归根的信念。”
小樱说,要回来的话,怎么还不回来。在洛小樱的记忆里,对面那栋房子一直紧闭着,不曾打开过。小镇里面的人们说,因为这家人很早就搬去了国外,房子一直空着。
人们心里都有一个落叶归根的信念,或早或晚,主要是看心里的信念有多强。
或许在某一天的早上,那家大门打开的时候,就会知道答案。
或许在某一天的早晨,阳光悄悄爬起来,从清早就开始迎接起一整天,推开咯吱咯吱响的大门后,便看见对面敞开了大大的门,门口有一个大高个年轻男孩的模样被印在了阳光里。他胖胖的手遮挡着太阳散射而来的光,带着他圆圆脸上的满脸惬意。
他抬头,朝对面看时,目光对上了对面人家的小女孩。
他说:“good morning.”
看对方没有回应,顿时红色攀上略黑的脸庞,渐渐变成了小粉色。胖胖的手从光中撤下来,弯曲着挠挠脑袋。他歪着头,和洛小樱打招呼。
又说:“应该是,早上好!”
“早上好。”
早上好,因为在早上就看见了你,因此从早上开始,就是美好的一天。不知道你会不会遇见我,肯不肯来到我的城市,要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会遇见你,因此从上辈子就开始期待。
“佳佳姐姐,你应该去写小说,因为你有编故事的本事。”
“是吗,有机会我试一试。”
啊!原来是做了个梦,暂且把这个梦归纳为美梦。亲爱的女孩,希望你的美梦成真。
亲爱的女孩,我突然想到自己,脑袋里浮起来一些记忆,暂且把它们也归于梦,但潜意识中它不太美好,是不圆满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