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地冷了,这是临近冬天的一个中午,太阳却毫不吝啬地温暖着每一寸土地。
乡下的娃娃们都穿起了花棉袄,男人们蹲在墙角蜷起来,双手插在袖子里,女人们剌着鞋垫,一般剌一边说着村子里的家长里短。
一辆大巴车停在公路上,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拖着一个大大的装着行李的蛇皮袋下了车,原来是六叔回来了。
“老六回来了!赶紧回家去吧!”一个婶子打了招呼后开始抿嘴笑,然后转过头和旁边的妇人们一起指着六叔叽叽喳喳的。
六叔憨憨的答应了一声,觉得有些怪怪的,就径直往家走,只见家门口停着一辆放着药箱的自行车。六叔气冲冲地闯了进去,只见得六妈躺在床上,王医生正在给她换药,六妈的脸上有了从未出现的红晕。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六叔立马涨红了脸,头上冒出几根清晰可见的青筋,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扔,抄起家里的扫帚,对着王医生的后脑勺重重地敲了下去。
“啊!”王医生捂着头蹦了起来,“你想干嘛,你为什么打人?”
六妈这时候也吓得不轻,她不停地甩着手 嘴里语无伦次:“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不要打他?我连你一起打!”接着六叔把扫帚头敲向六妈。只见王医生一下子把扫帚夺了过来。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美娥耳朵不好你就可以对她非打即骂!如果你对她再使用家庭暴力,我可以告你!”王医生对着六叔大声吼道。
“你告我?你有哪门子资格告我?她是我的娘们,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六叔用力地从王医生手上扯扫帚。
六叔的眼睛就像渗了血的野兽的双眼一样,死命地盯着王医生:“你说,你对美娥到底什么企图!她作为一个残疾人,被你这种人面兽心的读书人引诱了!”
“我和美娥没有什么,只不过她胳膊摔断了,我每天帮她换药,你看看地上是不是拆的纱布?”王医生指着地上一堆带着血渍并且泛黄的纱布说道。
“别骗我了!换药不能坐在椅子上换?非得在床上换吗?”六叔继续追问道。
“我们没什么,没什么,他一直帮我治胳膊。”二妈用手比划着叫叫嚷嚷的。
“滚!”六叔对着美娥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美娥疼的滚在了地上。
周边的邻居听到了响动,纷纷赶来围观,几个大人在玻璃窗户外伸长了脖子,头马上要穿过玻璃进来了一样。
此时王医生攥紧了拳头,对着六叔的鼻子就是一拳,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沉默了半天,只剩下六叔“哎呦”的惨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我告诉你,六毛子(六叔的小名),美娥是个好女人,她因意外导致今天耳朵成这个样子!以前我是喜欢美娥,甚至可以说真正爱过她,但是命运的捉弄没能让我们在一起!她结婚之后我从此断了这个念想,但是今天我看到你这样对待她,那我今天就带她走!”豆大的汗珠从王医生的脸上接二连三的滚了下来。
他拉起美娥的手说:“走,我们走!”
这时孩子们放学回来了,见此情景,妹妹吓的哭了起来,弟弟也呆在了那里。
窗户边上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笑的笑,说的说,但是没有一个人进来劝架。
六叔居然没有去夺回六妈,他缓缓地移向床边,坐了下来。
然后摆摆手,头也不抬:“去吧,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