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的车子坏在孤儿院外面,打电话要我去载他,当我抵达孤儿院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站在门口等我,整齐且大声地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的眼泪无法抑止地落下,虽然我是笑着的。
他说:「因为我说不出这肉麻的四个字啦。」拍在我肩膀上的他的手,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子学,你有什么梦想吗?」皓廷问我。
「我?我的梦想可多了。」我笑了笑,喝了一口蓝山。
「说来听听啊。」
「我想在阳明山上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我说。
「我想去洛杉矶陪着湖人队东征西战,看完整季的NBA球赛。」我说。
「我想到意大利、到德国,我想在他们的无限速道路上狂飙法拉利。」我说。
「我想有一个对我来说百分百的女孩,我的心、我的肺、我的所有都可以无条件给她。」还是我说。
「果然很多,」阿居笑着,竖起他的大姆指。「你呢?皓廷,你的梦想呢?」他转头问皓廷。
只见皓廷站起身来,在原地走了两步。
「我要考上律师,」他说:「这是我家人的期望,是我对自己的期望,」他突然转头认真地看着我们,「也是睿华对我的期望。」
「呵呵,卢比.拜洛是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卢比.拜洛。」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但我们都知道,已经快三年了,他还在等睿华回到他的身边。
「阿居,你呢?你还没说呢!」我拍了拍凉亭里的石桌。
「啦啦啦,啦啦啦,」他开始装疯卖傻地胡闹,「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想知道水泮居的梦想吗?若要知情,下回分晓!」
我们都被他逗笑了,凉亭里充满了我们的笑声。
但那晚我们回到B栋11楼之后,他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了:「我想回浙江,带着我的爸爸妈妈。」
他用他的方法告诉我们他的梦想,我认知到自己的梦想与他的差距是那么的大。
又近木棉花开时,大学四年一千多个日子,就像一场好看的电影一样,你可以感觉到结局近了,只是希望Ending别太早出现,只是舍不得散场。
怎么了?我问自己,故事说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但这场电影似乎还没有想落幕的迹象。
在我们毕业前大概一个月吧,一天大清早,电铃声吵醒了睡眠很浅的我,而阿居和皓廷是不可能听得见的。
我开门,眼前的这个女孩好熟悉,只是刚睡醒,眼睛朦胧看不太清楚。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再把眼镜戴上,这个女孩说了句:「早安啊,子学。」
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个女孩是睿华,她的头发更长了。
梦想有时候其实很简单,也其实并不遥远,□□
它之所以难以追求与达成,是因为它由不得你。
我不清楚皓廷跟睿华接下来的发展是怎么样的,因为那天之后,皓廷变得比平常更认真,早上还没六点,你就可以听见他在盥洗的声音,直到晚上我跟阿居都想睡了,他还在挑灯夜战,一副高三生要考大学的模样,有时候你想问他跟睿华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但看他如此认真地面对国家考试,内心里不免泛起层层不安。
艾莉站在就业与升学两条路的分歧点上,一直做不出一个有决心的决定,她为此大感困扰,我也替她担心。
她的昵称从本来的「亲爱伟士牌」,改成了「I wanna cry」,有一天我在线上遇见她,看见她的昵称吓了一跳,赶紧传讯问她。
tzushitlin:妳怎么了?为什么想哭呢?
dancewithyou:没事,没什么,我只是在烦恼而已。
tzushitlin:不知该如何选择吗?就业与升学之间。
dancewithyou:是啊。
tzushitlin:妳知道吗?其实妳也不需要选择了。
dancewithyou:为什么?
tzushitlin:因为时间已经不多,选择只是徒增妳的困扰而已。
dancewithyou:继续说。
tzushitlin:既然对历史研究所有兴趣,明年就认真地考完它,至于其它的,考过之后再来烦恼吧。
她没有再传讯来,我想她是在沉思吧。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又传来讯息。
dancewithyou:子学……
tzushitlin:嗯?
dancewithyou: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易地说服我呢?
看了这句话,我有些不解,喝了一口蓝山,我继续敲打键盘。
tzushitlin:我说服妳了吗?
dancewithyou:是啊,我决定好好准备明年的研究所考试了。
tzushitlin:这是明智的选择,妳没办法边想边考试的,这样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考也考不好。
dancewithyou:嗯,谢谢你,子学。
tzushitlin:不客气,快把妳的昵称改了吧,这昵称我看了挺难过的。
dancewithyou:真的吗?如果我真的哭了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应该说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tzushitlin:我就只好拿面纸给妳擦啰。
打完这些字,我觉得自己是猪头。
dancewithyou:只有面纸吗?有没有其它的?
tzushitlin:难不成妳需要毛巾?
dancewithyou:我需要的是安慰。
tzushitlin:喔,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