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禁锢的天使——浅谈西方雕塑领先中国之来龙去脉

首先我们从中国的雕塑被边缘化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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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始社会到春秋战国,中国使用象形文字,亦字亦图,“书画同源”。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字开始以反映信息为主,而绘画以记录生活为主,书画于是分流发展。

其后从汉到晋,毛笔出现,文字与绘画又使用了共同的工具,中国书画进入了相互融合、相互影响的发展阶段。毛笔柔软的圆锥形笔锋,非常适合线条的书写,中国绘画也特别重视线条的技艺,而忽视了色彩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毛笔与竹简、纸张都是当时昂贵的消费品,一般百姓是无缘接触与使用的,于是书画主要的消费阶层是贵族与文人。

除书画之外的中国其他美术技艺的发展,比如雕塑,就逐渐被贵族与文人阶层所边缘化。不难想象,在中国,你是看不到以玩泥巴塑像或者雕刻石头为荣的夫子们的。

因此,中国的雕塑技艺主要被工匠所继承,他们大多服务于帝王、官宦与宗教,其雕塑内容受到严格限制,不可能有太多创新空间。其内容多反映神佛与皇家祭祀,比如乐山大佛、龙门菩萨、敦煌飞天、秦兵马俑……当然更不会出现描述人体美的作品。尽管他们中也会有一些高手,但因为缺乏文化注入与文化创新,整体上便陷入了低水平发展。

中国的国家大一统,带来政治集权,因此文明就受到更多的政治干预。相比之下,西方雕塑就幸运的多。欧洲的多国家多民族并存,带来了文化的相互交融、百花争艳。从古希腊时代,西方就崇尚人体的美,其雕塑作品也多反映青春的力量与健美。

到了罗马时期,雕塑更加注重细节与肖像的真实性,他们可以在石材上雕刻出松弛的皮肤、坚毅的神情,这种务实求真的精神成为后世西方美学的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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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中世纪,基督教的教义禁止一切偶像崇拜,于是西方雕塑进入停滞期。此时哥特式建筑异军突起,它的建筑特征是外观上有一个很高的尖顶,象征着向天堂的无限接近,可是越接近神,人性就越被压抑。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中国的佛教、还是西方的基督教,这些宗教对雕塑的影响是,不注重客观世界的真实性描写,而注重精神世界的表现。

中世纪后期商贸的发展,带来技术革命,人们生活变得更好,伟大的文艺复兴终于到来了。多纳泰罗,雕塑之父,他成为第一个全职雕塑家。他的出现代表了社会更加开放,人文主义开始成为主流。

雕刻技艺的最高峰是米开朗基罗,文艺复兴三杰之一,23岁时因创作《哀悼基督》而一举成名,26岁开始创作《大卫》,历时四年完成这件举世闻名的作品。接着又用了四年多的时间,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壁画西斯廷教堂天顶的《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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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雕塑材质多为陶土,成本低,技术难度小。西方的雕塑多采用石雕,只能做材料减法,因而对雕塑家的想象力、技术功底要求很高。一般雕塑家依靠经验觉得从石料上下左右全方位开工,容易快速成形,这算做侧面围攻;而米开朗基罗在下手之前,已经想到了最终成品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就是将伟大的作品从石头里解放出来的人,他的创作方式是直接下手,属于正面强攻。

米开之后,巴洛克时期又出现了一位大师贝尔尼尼。他的雕塑追求感官的喜悦,常常营造出一种戏剧化的场景。如描绘圣女被天使金矛刺中瞬间的《圣特蕾莎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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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杰出的浪漫主义雕刻大师罗丹,他创作时注意光在作品表面的呈现,擅于将思想内涵融入到作品中去,使雕塑成为一种强有力的艺术表达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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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来,西方的雕刻技艺在不断进化,理想与现实在博弈中平衡。从希腊的理想主义,到罗马雕塑追求真实性,从罗马生活放纵的声色犬马,到基督教禁欲主义,从黑暗中世纪压抑人性,到文艺复兴回归天命……西方美术从强权、宗教、神哲一步步回归人性,回到生活。释放被禁锢的天使,不但指雕塑,恐怕还有我们的内心,还有我们渴望美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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