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红酒杯,圣诞夜的晚餐,我对林先生说,新的一年身体健康最重要,工作赚钱都是其次。每年送着同样的祝福,许着不变的心愿。2020大家过得都不好,而今即将挥手向它告别。
站在38岁的尾巴上,迎来三字头的最后一年,到了如今的年纪,对爱情已没了年轻时的执着与追求。初尝情滋时的那份用心,只留在了最好的年华。
夜晚我背向林先生而眠,想起他说过的冷淡,于是我转身拥着林先生的手臂,把脸颊靠上他的肩头,事实证明,这样的举动是可以暖心的,快入眠的林先生轻轻地拍了拍我,略带困意地说“你还是那么可爱。记得我们刚结婚时,每天都要这样抱着我的胳膊入睡。”我没有接话,听着林先生与我道晚安。
我知道嫁给林先生是我今生做对的选择,每次走在大街上或是停车场,林先生总会习惯性的把我揽到马路内侧,自己走在靠车道的外侧,二十年从未改变。每次人多聚餐,林先生第一筷子的菜总是夹在我的碗里,他总怕我不好意思,即便后来有了儿女,也依旧如此。每次争吵,最先服软的一定是林先生,他总是包容迁就着我,不像那些不堪的丈夫,与妻子一争高下。我庆幸,自己是幸福的。
闭上眼睛,在心里悄然问自己,假如今生我与另一个人不曾错过,他会如何的爱我?也会在此时给我个温暖的依靠吗?也会疼惜着我走过十多年的光阴吗?我似乎看见他也在坚定的微笑。
他也曾因我们的争吵,坐立难安,短暂的午休时间往返五十公里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也曾为我通宵赶写论文,在我们闹矛盾之后我哭泣着入眠,而他没有让我第二天难堪的空手交白卷,当我醒来时他已去上班,桌上放着写完的打印好的论文。
林先生曾背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在深夜的北京,说希望这条路可以走到我们八十岁。他也曾背着我走在加拿大的海边,伴着傍晚的阵阵浪潮,他说你越来越轻,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吗。每次在海滩的尽头他才会放下我,那里有一家冰激凌店,他总会在那里给我买一只冰激凌。
我有时想,他有什么不好?其实他没有。人非圣贤,年轻时的些许过错,却像天塌了般无法接受。从未想过是自己忽略了他的失落,他要的无非是一份在乎,却用错了方式。而我确实难过了,也真的受到了刺激,同样年少的自己,觉得再也无法相信他,任凭如何的解释求和,递上鲜血淋漓的信件,四根手指的伤口,孩子般地对我说原来现实并不像古人可以一只手指写完一封信。满心的不忍与心疼,让我选择了暂时的原谅,可内心终究对这份感情打上了问号,也铸成了日后彼此间的分分合合。
多年后的重逢,他自嘲地微笑,说这世间再没有女子能让他像曾经爱我那样疯狂,那样一如既往的蠢。我别过头,心底翻腾着他看不出的心绪。
别人眼中的我,高知家庭的女儿应十分懂事知理,可我不是。别人眼中的他,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长子应傲娇薄情,可事实却截然相反。我们只是一对最普通的恋人,经历着爱恨,疯狂,纠缠。
时间洗刷了世间的一切真情假意,它替他告诉我,其实所有的不信任,都应该被信任,对我,他从未戏言。
2020就要过去了,我的愿望一如往昔,家人平安,他平安。年华不复,记忆却尚未老去,我把他连同青涩的年华一起化作涓涓文字。不期盼相逢,不幻想来生,已注定结局的我们,无需再增加多余的交集。
再见2020,再见2002,再见,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