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长乐宫

浣衣局的宫女们之所以任劳任怨是因为大家都一样的没背景没后台，这一辈子也可能就等着年纪大了被放出宫去。

可要是谁突然之间打破了这种平衡，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武清欢就是走了狗屎运的那个。她默默承受着浣衣局上下投来的审视的目光，像是被人扒光了一样难受。

就在一刻钟前，武清欢和榴月她们卖力地洗着衣服，刘嬷嬷忽然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了。

她指着旁边一个身穿女官服饰的少女说道：“这位是长乐宫的姚掌事，长乐宫缺了一个司衣女官，婕妤娘娘的意思是从我们浣衣局调一个过去，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都跟姚掌事说说你们擅长些什么，要是能入了娘娘的眼，就可以做女官了。”

宫女们听了，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独武清欢躲在人群里尽量减少曝光的机会。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姚掌事一眼就看到了武清欢，并且出声道：“那个年纪最小的是何人？我看她身姿小巧，倒是能担大任。”

武清欢一噎：“奴婢年纪小，恐怕连衣服都拿不住。”

榴月等人也赶紧附和道：“是啊，姚掌事，清欢她还是个小孩子，去长乐宫怕是会惹麻烦。”

“无妨，年纪小可以好好教导，以后长大了就可以为娘娘分忧了。”

武清欢摇头，直觉告诉她进了长乐宫绝对没好事。况且她现在只是还没有在上官婉儿面前暴露身份而已，但总有一天会暴露的。以上官婉儿跟皇姑奶奶剑拔弩张的关系来说，就算皇姑奶奶去世了，上官婉儿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刘嬷嬷乐颠颠地说道：“清欢，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赶紧答应了姚掌事吧，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千万不要忘记嬷嬷我的提携之恩啊！”

“姚掌事，清欢年纪那么小，她都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凭什么我们就一定得待在这里？”有宫女不服气，直接喊道。

“凭什么？我堂堂长乐宫掌事，还怕你的威胁么？”

说完，她又冲着武清欢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去长乐宫。”

武清欢见姚掌事态度这么强硬，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姚掌事这个样子，肯定是早就请示过了上官婉儿的，处心积虑地把她弄过去，大概就是想好好折磨她吧。

她在浣衣局宫女复杂的目光中回了房间，默默地收拾着她的东西。榴月等人进来，看着她。

还是榴月先发了话；“清欢，你和上官婕妤认识吗？”

武清欢苦涩地摇摇头：“昨天以前，都是不认识的。昨天我去长乐宫送衣服，却突然被娘娘召见。”

榴月拍拍她的背：“别担心，说不定是好事呢，你离开了浣衣局，就不用做粗活了。就是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在这皇宫里，谁都不可信。你去了长乐宫，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小心保护好自己。你要知道，御花园的古井里，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武清欢吓了一跳：“不会这么惨吧，连命都会没掉？”

榴月靠近她，小声地说道：“上官婕妤喜怒无常，你要小心伺候。”

武清欢很感动，虽然她自己知道上官婉儿让她去长乐宫绝对没有好事情，但是在浣衣局的人看来，绝对是脱离苦难飞黄腾达的好机会。榴月不仅没有心生嫉妒，反而告诉她上官婉儿不好惹，要小心行事。这样的情谊，才是真正为她着想的人表现出来的。

武清欢定了定神，说道：“榴月姐姐，各位姐姐，清欢一定不会忘了你们这些日子来的照拂，日后若是有机会，清欢会带着大家离开浣衣局的。”

感受到武清欢的真心真意，榴月红了眼眶：“傻妹妹，你在长乐宫，照顾好自己就行，不要让我们担心。我们在浣衣局，简简单单的日子很好。”

武清欢最终还是去了长乐宫，她知道该来的挡不住，上官婉儿必然是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既然怀疑她听到了假山后面的事情，就必然会对她有所行动。想到古往今来那些知道秘密的人被人割掉舌头剁掉手脚的样子，武清欢就一阵哆嗦。

“你叫清欢是吧，本宫昨日里瞧着你聪明可人，就叫姚掌事去把你要了来，以后你就在长乐宫里，日日帮我整理衣裳伺候更衣吧。”上官婉儿一边把玩着自己染了蜜色的手指，一边看着武清欢和煦地说道。

“娘娘，奴婢年纪小，怕是会弄坏了娘娘的衣裳，还是请娘娘把我发配去当个洒扫宫女吧。”武清欢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碍事，你要是弄坏我本宫的衣裳，大不了，拿你最宝贵的东西来赔就是咯！”上官婉儿咯咯笑着，笑声在武清欢听来却是如同索命女鬼的惨笑一般。

上官婕妤，笑面虎，果然名不虚传。

武清欢心中哀叹，看来，日后自己想要默默无闻地熬到放出宫去是很难的了。

可能还没等到她出宫，就被上官婉儿弄死了。

回想起皇姑奶奶对上官婉儿的评价，她曾说上官婉儿聪明伶俐却没有用在正途上，皇姑奶奶曾把她当女儿一样教导，她却用勾引她儿子的方式来报答皇姑奶奶。

现在的上官婉儿年纪也不轻了，但是天然一股媚态，怪不得当今皇帝李旦对她还是宠爱有加。

武清欢的脑子里浮现各种事情，最终只有轻轻叹口气：武清欢已经死过一次了，重生的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哪怕再艰难，都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