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煽风点火
木子雪得偿所愿,顺利地入职远洋渔业,却与沈傲霜愈加地疏远起来,不但在公司里对沈傲霜视而不见,少有交集,而回到家中,更是沈默寡言,吃罢晚饭,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内,很少露面。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木子雪巧言令色,鼓舌如簧,游走在各个部门之间,频频取悦他人,博人欢心,尽管丑态百出,但也混得风生水起,方兴未艾,渐而顾盼自雄,目中无人,竟把对她施有引荐之恩的沈傲霜也没放在眼中,每次来蹭专车,再不说些客气话,而是坐得理直气壮,怡然自得,气得司机小王忍不住出言讥讽,却被沈傲霜拦住话茬,纵有满腔的厌恶之情,不得倾泻。
木子雪却不管小王没个好脸色,依然故我,安之若泰,开门上车,一言不发,日子久了,搞得小王也没了脾气,只当是拉了个不说话的哑巴,随她去了。
反正车子宽敞,沈傲霜倒不介意,多坐或少坐一个人,没啥分别,可让她受不了的是木子雪浓妆艳抹,洒了一身劣质香水,还故意穿了件低领衫,搞得胸前波涛汹涌,而腰下更是搭配着短到极限的包臀裙,两条光洁的嫩腿泛着肉香,扭动着曼妙地身姿,每日里在小王面前晃来晃去,甚是销魂勾魄。沈傲霜三番五次地提醒她注意下穿着的分寸,省得让小王和同事们的目光无处摆放,而木子雪却我行我素,置若罔闻,全不在意。
星期一的清晨,天还没亮,沈傲霜接到了沈光荣的电话,说是公司要开晨会,让她提前到岗,而木子雪还在睡梦当中,沈傲霜没好打搅,便坐车独自去了公司。
谁知散会之后,沈傲霜回到办公室,却发现木子雪满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见到沈傲霜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我哪里得罪你了,竟把我独自扔在家中,害得我晚到了半个小时,被我们主任训斥了一顿,是不是看我在公司里干得比起强,就耍起小心思,想给我上点眼药啊?”
沈傲霜不想让旁人听到她嚷嚷,赶紧关好门,笑着劝慰道:“哪里的话啊,今早总裁通知开会,妹妹走得急,没好意思去打扰你,这才先到了公司,全怪妹妹办事不周,姐姐就别生气了。”
“哼,不想让我坐你的专车,就直言相告,没什么大不了的,劝你千万别跟我搞阴谋,耍诡计,要是把我给惹急了,别怪我下手狠,拆你的台。”听闻沈傲霜的解释,木子雪不为所动,依然怒火难平,张嘴便出言不逊。
沈傲霜只想息事宁人,却不管自己无错可言,又赶紧道歉说:“好了,姐姐,都是妹妹的错,下不为例好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不就是看我在公司里,和同事们处得亲如一家人嘛,你才因妒生恨,总在算计着要坏我的好事,还想有下回,我郑重地警告你,再有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你,哼。”任凭沈傲霜耐着性子来劝,木子雪却更加飞扬跋扈,扯着歪理不饶人。
沈傲霜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但她却不想因为这点私事,使得两个人在总裁办公室的隔壁吵闹起来,那就确实有些不像话了,便微皱着眉头,轻声又劝道:“傲霜已经认错了,姐姐就别再发火了,姐姐把工作关系捋顺了,妹妹心里也跟着高兴不是,只要姐姐开口,让妹妹如何来弥补过失,妹妹照办就是了。”
“那好,我为了赶时间,花了伍拾元打车钱,你给报销了吧。”木子雪略作思忖,语气稍缓,便把自己的损失强加到沈傲霜的身上。
沈傲霜慌忙从包中取出伍拾元钞票,递给了木子雪,又笑着说道:“妹妹有错就该罚,还请姐姐回去吧,省得让沈总裁看见不好。”
木子雪扯过钞票,抬起肥臀,冲着沈傲霜嚷道:“这可不是罚你,而是公司出的钱,和你没关系的。”
扔下这句话,木子雪摇摆着细腰,再没多言,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敲打着地板,扬长而去。
沈傲霜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自言自语着:“你自己迟到了,还想让公司给你报销车费,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唉,算了,送出去伍拾元,却换来自己的安宁,也值了。”
没等沈傲霜坐回桌后,就见木子雪和荆烨福一阵风似的,结伴闯了进来。木子雪进屋就大声问道:“上周五送给你的请款报告,总裁批了没有?我们主任可是着急了,正在大发雷霆,说是那钱是用来给公司车辆上保险的,假若耽搁了一日,出了事故,谁误的事,就由谁来赔偿。”
沈傲霜猛然记起,那份请款报告是木子雪在周五下班前,才送到了她的手里,而周一刚开完早会,她哪有时间去找总裁批示,但当着荆烨福的面,又不好与她申辩,就和风细雨地劝着她:“姐姐别急,你们俩稍坐,我这就去找总裁请款。”
木子雪却扑向了办公桌,嗖地夺过那份报告,不耐烦地叫道:“可不敢劳烦如花似玉的沈助理,还是我跑一趟吧。”
说完,却把荆烨福抛在了脑后,气鼓鼓地奔向了总裁办公室。
许是木子雪的谗言佞语,使得荆烨福至今耿耿于怀,一改往日里的嬉皮笑脸,正襟危坐在沙发里,也不再与沈傲霜搭话,只顾着摆弄着手机,饶有兴致地玩着游戏。
“荆哥哥好像对傲霜心存芥蒂呀?”沈傲霜陡然想起司机小王曾来报告的那件事,却不知真伪,便拿话来试探着。
荆烨福连头都没抬,油腔滑调地回道:“哈哈哈,哥哥可不敢得罪沈助理,否则就真的被赶出办公室,去和保洁大婶们为伍喽。”
听着荆烨福这般说辞,小王的话已然得到验证,沈傲霜却不知如何化解,总不能去学那木子雪的处世之道,背地里再咬她一口,这绝非沈傲霜的品性啊。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沈傲霜在心里暗自宽慰着自己,却不想再与木子雪发生纷争,让同事们来看她们的笑话。
没听到沈傲霜的回应,荆烨福还以为她心中有鬼,就半开着玩笑说:“沈助理,你倒跟哥哥说说,为啥有些人长得一副好皮囊,却不干人事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让哥哥好生地寒心啊。”
沈傲霜当然知他所指,便笑着回道:“那也未必,亲眼得见,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有人居心叵测,颠倒黑白,传些见不得光的瞎话,用以讨人欢心,曲意奉迎,其中必存险恶用心,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傲霜却不在意,日子久了,孰是孰非,其心可鉴。”
“依沈助理的说法,哥哥难道是误信了小人?”虽然荆烨福生性散漫,整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头脑却很是灵光,眼见着沈傲霜目光笃定,底气十足,不由得也跟着她怀疑起木子雪暗藏的机心,便摇头晃脑地笑道,“嘿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把哥哥我给搞糊涂了。”
沈傲霜正思谋着如何应答,却听木子雪的高跟鞋先声夺人,传入耳际,没等她走进门来,便在走廊里喊了一声:“沈助理,总裁有请。”
沈傲霜连忙起身,赶了过去,荆烨福迟疑了稍许,慌不迭地跟在她的身后,也想借光在总裁面前表现一番。
“这份请款报告是何时送到你手上的?”沈光荣目光和善,语气却有些冰冷,盯着沈傲霜问道。
没等沈傲霜应声,木子雪抢先答道:“上个星期就送去了,我还催促着沈助理抓紧请总裁批示,这项工作耽误不得啊。”
“也就是周五下班前,木子雪亲自给沈助理送来的。”荆烨福生怕沈光荣没注意到他,在木子雪的身后插句嘴,谁知却换来了她的白眼。
沈光荣绽开笑容,轻轻地摇着头说:“这便是农夫和蛇啊。”
沈光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听得木子雪和荆烨福莫名其妙,沈傲霜却瞬间洞悉了沈光荣的喻意,也没接茬,哑然失笑。
“那就对了嘛,周五那天,我不在公司,而今天又刚开完早会,试问沈助理去哪找我批示这份报告?”沈总裁眸光凌厉地盯着木子雪,略带着怒气问道。
木子雪心里发慌,勉强稳住心神,低声辩道:“这是我的份内工作,实在是不敢耽误,却没去想沈助理能否找到总裁,我这也算是以大局为重,总不该是错了吧?”
“呵呵,闻风而动,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正是远洋渔业的制胜法宝,但也要相互理解,宽以待人,不能只顾着工作,不念及同事们的情绪,好吧,我送你一句话,希望你回去详加领悟。”沈光荣不想让木子雪对沈傲霜心生嫌隙,便委婉地劝导着她。
木子雪不知沈光荣要送给自己什么话,赶紧趋身向前,柔媚地问道:“总裁的话,木子雪必定铭记在心,没齿不忘,请总裁不吝赐教吧。”
“这句话曾是小学课本里一篇文章的题目,自己回去琢磨吧。”刚才木子雪独自走进办公室,开口便责备沈傲霜贻误了大事,不能不让沈光荣切肤地体察到,这个木子雪绝非善类,全然不顾姐妹情深,竟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而且还直言不讳,信口拈来,丝毫不加掩饰,便想送她一句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俗语,刚要张口道来,却又觉着有些不妥,生怕木子雪为人刻薄,行事恶毒,曲解了他的意思,再把火气撒到沈傲霜的身上,那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就灵机一动,换成哑谜,让木子雪费神去猜吧。
木子雪听着发傻,又不敢再问,便笑着应道:“木子雪感谢总裁赐言,等我回去重温小学课本,找出这句话,必定详加研摩,通晓其中的妙义。”
沈傲霜早就猜到了沈光荣送她的是哪句话,但没动声色,佯装不知,只在心里暗暗地发笑。
沈光荣低下头,拿起笔来,把请款报告批示完毕,交到了沈傲霜的手里,又盯着她们俩身后的荆烨福问道:“荆烨福,你躲在后面干嘛?”
荆烨福连忙闪身凑到桌边,双眼低垂,心乔意怯地回道:“请总裁训示。”
“哈哈哈,你又没做错事,让我训示什么?你与木子雪相比,也算是老职员了,希望你发挥自己的长处,带着她早日适应远洋渔业的工作节奏,可别枉费了沈助理对你的一番苦心啊。”领导都生了一双顺风耳,别看木子雪污蔑沈傲霜要把荆烨福赶出办公室的这点小事,但也有人在暗地里向他通风报信,沈光荣便趁着此时,为沈傲霜洗脱冤屈。
“请恕荆烨福愚钝,不知沈助理对我有何期待啊?”荆烨福听着沈光荣话里有话,便壮着胆子躬身又问,非要弄个清清楚楚不可。
沈光荣哈哈大笑,瞅着满脸茫然地荆烨福,朗声言道:“当初木子雪刚进公司时,我觉着办公室人满为患,就想给你换个部门,鼓鼓士气,要不是沈助理据理力争,拼力拦着我,你早就离开现在的岗位了。”
“多谢总裁和沈助理成全,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你们这番恩情,荆烨福记下了。”荆烨福感激地瞥着沈傲霜,诚惶诚恐地念道。
沈光荣拿眼瞟着木子雪,借用着荆烨福的话,意犹未尽地喃喃自语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能遵循这句古语行事者,又有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