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整个身体陷入沙发里面,可是却怎么也觉得不够舒服,心里暗暗想着下次一定买更加松软一些的沙发。肚子随着呼吸的起伏而突出去,似乎跟我的鼻尖一般高了。电视的荧幕闪个不停,因为这一个多小时了,我翻遍四百多个频道却依旧找不到有意思的那个频道。而一切的事情呢,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正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沙发底下响起了一阵唧唧咕咕的声音,仿佛一个吃撑了的猫在打饱嗝。虽然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可是我还是不想爬起来去检查。不过这咕噜咕噜的声音却越发地响了起来,眼角的余光也看到沙发底下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你说如果这些血只是在沙发底下流淌多好,干掉之后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没办法,我只好爬起来取来了拖布,硬着头皮擦起地板上的血液。可血液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擦干净,只那么两下拖布就从清洁工具变成了将血液染遍整块地板的毛刷。我不得不往返于卫生间的水池和地板之间,直到我的睡意被单调的体力劳动打扫得一干二净。
当我好不容易擦干净地板之后,我气呼呼地趴在沙发缝前面,向沙发底下望过去。沙发底下只有一片片的黑暗和一对因为充满血丝而显得十分怨毒的眼睛。我大声吼叫着警告他,无论要干些什么勾当,别让我看见也别让我听见,哪怕是一定要唧唧咕咕,也别让我拖着拖布去为他收拾烂摊子。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整个黑眼球都慢慢藏进我看不见的眼皮底下去了,只有那白眼仁用一种怪异的方式成为我视线的焦点。不过她还算讲理,再考虑了几秒之后,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便一直生活在我的沙发底下,每天听着他唧唧咕咕的声音也成为了一种生活的习惯。不过偶尔他还是会忘记他的承诺:有时候他会留下一大段拖拽的血痕在我的地板上,有时候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发出男人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吵醒我,有时候还会在床脚或者茶几上留下半截吃剩的大腿骨或者胸脯,那些粘连这唾液和血液的边缘看得我直恶心。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带他的朋友们藏进我的屋里,我经常会洗完脸一抬头,就看到一对藏在通风道里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我的后脑。不过我也不愿意为他收拾什么烂摊子,就是简单的把碎块一把扫到沙发底下而已。
就这么相安无事两年多了。那天我出门,不知为什么楼道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楼道口还有一长串隔离带和神情严肃的警察。打听之后才知道,楼上那个漂亮的单身妈妈昨晚被杀了,凶手不知似乎是死者认识的什么人。据邻居们说,那女人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不成样子,胸口被啃得充满了破口,那一对圆润而又坚挺的乳房早就变成了一对黑洞,底下的肋骨都清晰可见。而她的肚子呢,也被刨开一个大豁口,里面的内脏混杂成了一团,据说警察们不得不如清帐一般取出了她的全部内脏,才发现她的心脏和半个肝脏都不知了去向。而凶手的精液呢,则像调味料一样,与她的肠子和肺叶混杂在一起。
这事情真的是很可怕,当天回家之后我便做了决定,我决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了,即使认识的人也不行。谁成想我刚刚下决心锁起来了大门,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虽然一开始我选择视而不见,可是很快的,按门铃就变成了砸门踢门,使我不得不走到猫眼前应门。来的两个人隔着防盗门给我展示着他们的警官证,他们说他们是为了调查那案子,走访居民而来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打破刚才的决定打开了门,迎他俩坐在了沙发上,并抬手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得不行。
可是我的心却开始狂跳个不停,咚咚咚咚似乎比刚才他们的敲门声还要响,就连心脏边上的肺叶和肠子似乎都开始了一起与心脏颤抖。因为我突然意识到,那颗昨天被我扫进沙发底下的心脏和半截肝脏,开始发出一些些声响。心脏如一面啰,咣咣敲个不停;而肝脏呢,则像是一头嘶鸣的水牛。
就这么几秒钟,他们的声音已经犹如入站时候的火车汽笛一般那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