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被人拯救」

直到那一天

后来洛璃很认真的发誓一定会守住那关怀一辈子

直到他意识到这件事对他来说——「绝无可能。」

1

不见天日的小房间中，许多孩子被关在一起，大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小有七八岁的姑娘。房门上了锁，孩子们都事先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他们从各个地方被拐到这里来，不知道这是哪里、将要经历什么…每个人都瑟瑟发抖。

洛璃就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门被人推开了。孩子们惊疑不定的一齐向门口看去。长时间的黑暗使他们极不适应外界明亮的光线，当他们又可以看到东西的时候，身上的绳索早就齐齐断裂。

身穿蓝衣的仙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他俯下身来，摸了摸最小的那个女孩的发顶。仙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风一样，仙人开口安慰道：“别怕。”只一句，就让一群慌乱的孩子情绪安稳下来。寒远回身：“十三，先送孩子们走。”十三拱手行礼：“弟子明白。”

孩子们跟随着十三，从寒远身边鱼贯而出。

寒远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孩子。一头浓密的黑发盖住他的眼睛和鼻子，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寒远问道：“你不走吗？”

坐在角落里的洛璃紧紧抱住自己的腿，一言不发。

“…逃走然后再被抓到另一个地方去吗？”洛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你走开。别管我。”说完，他换了一个方向坐着，背对着寒远。洛璃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噗。”只听得背后那人轻笑一声：“…无处可去吗？”说完，他站起身来，向着洛璃走去。

洛璃退到墙角，正是退无可退，寒远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洛璃的脸，洛璃歇斯底里地喊道：“——别碰我！”

“…我丑的很。”洛璃小声道。他似乎在微微的抽泣，近乎是央求着寒远：“我会吓到你的…”

寒远却像没听见一样，伸手撩开覆盖着洛璃双眼的黑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骤然暴露在空气中，在黑暗的房间中发出耀耀的血色红芒。

冰凉的手指抚上洛璃苍白的面，寒远道：“可是我觉得你的眼眸很漂亮啊。”

“红色是很少见的颜色呢…长得这样好看，被遮住的话不是很可惜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是你的‘去处’呢？”

洛璃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仙人。

“如果没有去处的话…愿意和我一起走吗？”仙人说。

…洛璃跟随着身体从黑暗的小房间里走出来。他茫茫的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他好像本能地拉紧了寒远，汲取着他指尖上传来的热量。

…楼里的灯光映在那双妖冶的红眸之中。洛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明亮的世界了。

2

夜晚的冷风呼呼呼的吹过，透过窗上薄薄的轻纱。

洛璃醒了噩梦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三更半夜，洛璃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清脆的雨声，不规律的啪嗒啪嗒落下来。

又是那个梦。梦里洛璃的背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割裂血肉而重生、扩张…洛璃闻到腥气的血味，那是他自己的血——他莫名联想到其他东西的血液会不会是不一样的味道。还有背上的什么东西，也要更多的血液才能真正的扩展开来…

意识里的那个“洛璃”不止一次的和他交流。他诱惑着他，他说，“你不想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你会很期待它们的。那是你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物…”

“你不仅仅是现在的样子，真正的你是万分霸气的，你可以在夜空中翱翔，你会在在修行者中出类拔萃甚至在你的同类里都是万人之上——你可以把所有的修士杀个痛快，把他们的血肉尝个遍——”

“… …”洛璃没有回答。洛璃日渐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好像可以把血的气味具像化…甚至大致可以分辨出来它们传来的方向…这是正常的现象吗？师尊也是这样的吗？要不要问——

“不可以！不能！不能让你的师尊知道！”那和洛璃如出一辙的声音在脑海里疯狂的响起：“让他知道你就完了！你就再也没有活下去找到真正的你的机会了！你会没命的！”

“不能让师尊知道…会没命…”洛璃痴痴的重复道，“师尊会…因为这个杀了我吗…？”

可是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可能修行久了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吧…师尊会因为这个杀了自己吗...

突然，顷刻前还在床上平躺着的洛璃猛地一颤，他翻身坐起，眼前突然晕厥变得什么也看不清，甚至出现了好几层剧烈颤抖而产生的虚影——剧烈的疼痛使洛璃双手抱紧了自己疼到快要裂开的头部，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疼痛仍然难忍——洛璃无声的痛苦的叫喊着——咚的一声，他滚下床来，后脑狠狠撞在地上。

那道意识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这痛苦，“洛璃”狂笑着：“——感受到了吗洛璃？野性的呼唤？？血液的沸腾感——！这才是你，洛璃，这才是你——”

“——洛璃！”门猛的被人推开，寒远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洛璃，此刻他的额角上汗水如同小河一般流下来。寒远冲到洛璃身边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他呼唤道：“洛璃，醒醒，洛璃——”

感受到那人的触碰，洛璃一双眼攸的睁开，眸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赤红色光彩。他的瞳孔细成一道赤线，正对着寒远——

一身水蓝色的仙人的面容映在他的眸中。像呛了一口冷水一般，洛璃登时清醒过来。他脱口而出：“师尊…”

洛璃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有些后怕。

寒远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块儿冰皮点心塞进洛璃口中，生生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怎么连夜做噩梦都不跟我说？！非要等出了事我来寻你！不像话！”寒远叱责道。他将十四岁的少年抱回到床上：“要不是隔壁十三告诉我你近来白日脸色不好、昏昏欲睡，像是做了噩梦一般不在状态，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洛璃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他呆呆的看着他的师尊——他想到刚刚身体里那种悸动，是因为…是因为…

“承认吧，你被你师尊的血味道吸引了啊！”那个意识狂笑着：“没想到最好的养料就在身边？”他伸出手挑逗着洛璃，欣赏着他不敢相信的、惊恐的无措的恐惧的表情：“怎么，难道你不想试一口吗？他现在离你这样近又毫无防备，这是多好的机会——”

寒远为洛璃塞好被子后，突然听到洛璃颤抖着声音不住的喃喃道“闭嘴、闭嘴…”。寒远看到洛璃眼里竟隐隐有泪光闪现。寒远顿时慌了。

洛璃不由分说地死死抱住寒远，他的头埋在寒远的身上，豆大的泪水喷涌而出。“怎么了怎么了，跟我说说，别哭...”寒远安慰道：“谁惹你了我帮你出气…”

洛璃哭的更凶了。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告诉师尊不能告诉师尊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我是在，觊觎师尊的血液吗？

其他人的尝一点也许可以，可是师尊的话一定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想………

…不对。...该怎么想呢…？…到底什么是正确的呢？洛璃似乎已经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