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爱我的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三个姐姐。现在,我无比眷念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我爱的奶奶、爸爸、妈妈、三个姐姐,还有鼓励帮助我的亲朋好友和素不相识的爱心人士。我想活着,用余生来回报这个世界全部的爱。
8月30日,我被确诊为髓细胞性白血病-m4。听到这个消息,我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是懵的,一次又一次想重新做检查。各种检查针剂扎在我身上,不愿接受事实的内心日夜折磨着我。我吵着闹着要出院,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家人:“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大学里每年献血,评选上助学金主动捐献给更需要的同学,在校学生会也总是配合老师帮助同学。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坏事,现在报应到我身上了。” 我失去理智地刨问,我无法接受事实。我才2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也即将可以挑起父母肩上的生活重担……
刚住进医院,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大姐把装有水的勺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我嘴里,生怕水湿了我的衣裳,更怕水太急,呛到我。她一勺一勺缓缓地给我喂水,那虔诚细心的模样和妈妈小时候给我们喂药一模一样。泪水悄悄划过脸庞,我懊恼,我自责,我一个七尺男儿怎么突然病得连喝水都要姐姐喂呢,我想担起照顾家人的担子,而不是连累他们。大姐一定看到了我的眼泪,却不敢言语,我知道她心里难过,但她更害怕我难过。
住院的三个多月,我进行了两次化疗。每天有很多冰冷的液体流进我的血管,每次进出医院都要做抽骨髓检查,年轻的实习医生拿着长长的针瑟瑟发抖地扎进我的骨缝里,我感到钻心的痛,痛得颤抖,但我不敢喊叫,也不敢流泪。我害怕亲人看见我痛苦的模样,害怕他们伤心难过。每天,我假装坚强,假装乐观,只愿我的病魔不要给家人带来痛苦。我越来越感到恐惧,对死亡前所未有的恐惧,脑海里全是要给亲人交待的身后事,一件又一件不断地涌现:奶奶年纪大了,陪一天便少一天;爸爸有心脏病高血压,不要让他去做农活;妈妈不要天未亮去卖菜,路上很黑很冷……
躺在病床上,我喜欢看天花板上的白色,因为它是那样地明亮,就像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我害怕夜幕降临,因为夜的颜色太黑,我看不清白色的天花板,看不见希望。甚至,一睡着,我就会做各种发生意外的噩梦,常常满身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然后,我再也不敢闭眼,我害怕我再也看不见白色的天花板,害怕再也不能在这个世界里醒来。常常会不经意地自言自语,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隔壁床的叔叔宽慰我:明天的太阳会因你而更加灿烂!
两次化疗结束后,我花光了父母从亲朋好友那里拼凑的30多万元,父母告诉我:“还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做了这个手术,你就能好。”听到“手术”二字,身体就钻心的痛,我就想起家人害怕我难过的微笑,想起夜晚的噩梦,我感到毫无希望,甚至绝望。我流着泪悄悄地问大姐:“我移植了还会复发吗,我一点也不想死。”大姐强忍着泪水安慰我:“你只是不能造血,干细胞移植到你身上后,你就会开始造血,只是会有一点点排斥,你很快会好起来,家人会一直陪着你。”我知道姐姐为了排除我的恐惧,故意说得如此轻松简单。
其实,我听到医生说这个病需要5年的恢复期,需要上百万的治疗费。我也偷偷上网查过,手术可能会移植失败,可能会大排异,可能会二次复发。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坚强乐观地鼓励开导我,为了凑齐那能延续我生命的60万移植手术费用,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还有很多亲朋好友来医院看我鼓励我,甚至有些不相识的爱心人士也来医院看我,给我打气加油。看着父母急白了头发,日渐消瘦的身体,我不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还没实现小时候的诺言。
小时候,妈妈总是凌晨三四点起来择菜洗菜,天不亮就挑到街上去卖。晚上我们都睡了,妈妈还在堂屋里择菜。我常常很心疼她,小孩子口气地对她说:“我以后长大赚钱了就把你的菜都买下来,你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一点一点地卖。我还要把你的地也都买了,你就不用种地了。”妈妈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她拿出秤,称斤轮两地卖给我一把葱。回想起那一把葱,我感觉心头有千万斤重,那是我第一次兑现对妈妈许下的承诺,我也害怕那是唯一一次。可妈妈卖不完的菜,种不完的地,我还来不及买下来。她还把所有起早贪黑卖菜的钱都替我交了医疗费。我想活着,有一天能买下妈妈的那些菜,买下那些地,让她从此不再起早贪黑,不再奔波操劳。
我想活着!我想爱我的亲人!
我想活着!我想报答帮助我的人!
我想活着!我想回馈这个美好的世界!
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