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身: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
在无望的岁月里,北烟站在青山寺的大门前望眼欲穿。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梦里幻想着洞房花烛。她想玄寂,想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小和尚。
她不知道玄寂早已如她手中的一粒沙,握住的只是那么一刹那,转眼就会落入天涯。他有他的使命,从他了却凡尘遁入空门的那一刻起。
北烟就这样日日站在青山寺的大门前等候,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来北烟从当初的天真无邪变得冷若冰霜,她不再爱穿粉色的花裙,不在再戴玄寂送的桃花簪。她喜欢穿黑色的纱衣,喜欢在下雪的日子里迎风舞剑,更喜欢在桃林里收集花瓣,洒落天涯。
这一天,北烟照常来到了青山寺,她不言不语,仿若青松。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寺里的钟鸣声,北烟听着听着思绪又飞到了好远。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北烟回神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妙龄少女向着北烟的方向跑来。
北烟认出了来人,正是她师傅半年前新收的小师妹北离。正在北烟纳闷之时,北离远远的大声喊到:“师姐,师姐,快和我回去,出大事了。”
北烟自是听到了北离的声音,她一听急了,师妹找她有大事,她忙运起轻功飞身来到北离身边,她问道:“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快点。”
“师傅,”北离急得不知道怎么说。
“师傅怎么啦,你快说啊!”北烟拉着北离的手怒吼着。
“师傅快不行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有事要交代与你。”北离传完消息,平息了下呼吸,她用力咽了咽唾沫,吞吞吐吐还没顾上说起因,北烟已经一闪神的功夫消失不见。
“师姐这几年轻功进展好快啊,怪不得被师傅寄予厚望。”
北离望着北烟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想着,“我要是也会轻功就好了,就能飞了。”北离一脸羡慕的想着,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想起师傅即将仙逝,心里又止不住悲伤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边哭边向着碧落谷里走去。
北烟一会功夫回到了碧落谷,谷里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周围安静的像是进入了绝境,不似以往的热闹。北烟直接来到了师傅的房门前,她在门外听见了师兄师姐们的哭泣声,她一把推开门飞也似的来到床前,她看到师傅微闭着双眼,痛苦的呻吟着,嘴角不断的流着鲜血。
她心痛极了,她拉起师傅的手,不想放开,她用手揉搓着,眼睛里泪花在泛滥,可她强忍着不让师傅担心。她知道师傅喜欢她坚强,最不喜欢她向弱者一样用眼泪博取同情。
“烟儿你终于来了。”
北烟听见师傅在与她说话,忙趴到师傅跟前说:“师傅,师傅,烟儿在,烟儿来了。”
北烟强忍着哭声,哽咽的说道:“师傅是谁把你打伤的,烟儿给你报仇。”
北烟一脸心痛的看着师傅那凄惨的面孔,她恨不得把打伤她师傅的仇人碎尸万段。她此时浑身充斥着杀气,就像一座火山,随时会爆发。
“呕,呕”北烟师傅一着急瞬间口吐鲜血,鲜血溅到了北烟的脸上,身上,她的衣服被染的鲜红,她的眼睛里一片血红。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你不要离开我。”
“师傅,怎么才能救你,你告诉我,师傅。”
北烟一遍遍的询问着师傅,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师傅,她是她全部的希望。
北烟傻傻的想,:“没有师傅我要怎么活,我已经没有了小和尚,没有了生命的颜色,我要是再没了师傅,我还有什么,我要救师傅。”
北烟暗暗的想着,她把一切能救师傅的法子都想了,可是都来不及。
“烟儿,师傅不行了,你要好好的,不要报仇,不要报仇。”
北烟师傅弥留之际,仍是苦口婆心的劝着北烟。她不想看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因她活在仇恨里,她希望她好好的生活,就像从前一样。
“烟儿,这世道已经打乱,我的仇人太强大,你还弱小,你还是回到你亲身父母跟前去吧,以后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师傅,我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亲身父母。”
北烟好奇的问着师傅,她不敢相信她还有父母,她宁愿相信师傅就是她的母亲。
“你有父母,只是她们有苦衷才把你送来这里,这次外出我意识到我可能无法全身而退,我已经通知了他们来接你,你长大了,该是回家了,我死后你就安心在这里等你父母接你吧。”北烟师傅温柔的抚摸着北烟的手,她仿佛看到了北烟幸福的生活,似乎北烟幸福了她也就了无遗憾了。
北烟师傅终是去了,就在那个百花盛开的季节。她死了,北烟的心也死了。北烟师傅的其他徒弟都走了,就在她死去的当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又仿佛走到了终点。
北烟从师傅死去的那天变得更加冷漠了,从前的她冷若冰霜可面对师傅她总能撒娇卖萌,如今师傅死了,那个纵容她的人已经去了,独留她一人在这无尽的孤独里活着。
她不知道她还留在谷里干嘛,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要习惯性的向着青山寺的方向望去。只有在回忆里她感觉她还活着,还有呼吸。
就在北烟师傅死去的第三个月,秋天来了,树叶落了,花儿败了,秋风萧瑟的吹着。万物就像生命轮回,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北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儿会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父母会接她来,她已经分辨不清这是什么季节,她的世界已经一片黑暗。
就在这一天,北烟照常的在园中舞剑。这些年她从未间断,师傅走后她更是拼命。就在北烟忘我的舞剑时,一群人忽然闯进了谷里,他们打断了北烟的练习,话不多说就向着北烟杀来。
北烟意识到这些人要杀她,她察觉到他们来势汹汹的杀气,她运起内功用全力来应付。渐渐的北烟开始体力不支,她虽然厉害,可寡不敌众。
北烟受伤了,她被其中的一个人用剑刺到了后背。她疼得吸了口气,她想到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她想寻死,可真的受伤时她又不想死,报仇的心从没有那么强烈,“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北烟想报仇,她意识到这些人可能就是她师傅的仇人,她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记下了他们的面孔,转身运起轻功逃走了。
她就像离群的燕,只要有天空就能任意游走,就像她这门轻功的名字一样。《轻燕神诀》这门轻功本就是江湖绝顶轻功,北烟深得真传,她心思本就通透,习起此功定然一日千里。
北烟的轻功出神入化,这些杀她的人紧追不放,他们一路寻着血迹穷追不舍,北烟一路逃命,直到她体力不支逃到青山下,她钻进了一辆路过的马车,恍惚中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像极了玄寂,她说:“救我”人就安心的晕倒了。
北烟晕倒了,马车里的男人本以为是不轨之徒准备除之后快,没想到是个受伤的倾城美人,他怜惜的看了一眼北烟,他把她抱到怀里,对着驾车的随从说:“跑快点,去医馆。”
北烟终于躲开了追杀,躺在马车里的她不知道面临她的将会是什么。天总会亮,就像她总会醒来,面对她即将要面对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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