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吵杂的市区内被四高楼保围的是一个很小的生活区。说它小是因为这个小区只有4栋房子,其中最外面一栋楼成"L"型建筑,和另外三栋楼构成一个长方形封闭的小区,这或许是这个城市最小的生活区。小区虽小,可小区内的每个家庭的住房面积足够大,大的让人经常会和“豪宅”两字联系到一起。
走进“L”型建筑下面的铁门,就进入这个小区。在向前边那栋楼爬上最高层,打开两道铁门,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了。房屋外的阳光很好,却也有风,是从后面的高楼之间飘来的,压缩了的,无形而坚硬;门被随手带上,门外一切的喧嚣都被挡在外面。里面是别有通天且沉沦于寂寞之中了。
主人是玩笔杆子的属于安静的人,和这屋的装潢结构也大体能体现主人的爱好。经常拿笔的人有个爱好,总想把身边发生的事情,听到的什么,从别人嘴里知道稍加演义就想文字化的表达出来,文人吗?死后不留其名但要留其文,否则这个世界谁还记得你曾经到此一游呢?
客厅的纵向是五米,深度是六米,五六得三十,客厅就是三十平方米。如果纵向再阔一米,一切就好了,就是一个被多方引用的数字。如果主人是个佛系人物的话,一张桌子上放个花瓶,在弄些假花插在瓶子里,玻璃板下压几张目前流行的小鲜肉明星照片,旁边的架子上横七竖八的挂些包,帽子,饮料瓶子,下面再弄个憋气的足球到也满足了。可屋子的主人偏偏是个动笔的人,有笔自然就有书,纸和字典等相关东西。这不是吗?桌子上,沙发上,书架上,马桶上堆放着各类的书,书的扉页又夹着笔,书下是几张白纸,一屋子的易燃之品。那么,锅碗瓢盆,衣服,手机,手包等就会和这些书寸土必争,竟然能整齐的放下两个沙发:白天坐此看书,困顿倒头就睡,夜里挑灯夜读,读到高兴处,外衣一脱随手扔到小沙发上,至于衣服胡乱堆放日久生褶那不是主人思考的问题。大沙发前放着茶几,茶几下是自动烧水机,桌上永远都有好茶,人以茶交友,友以茶来鉴,岂不快哉。
主人常常坐在沙发上,取笑品茶之人不旷达。
当然,始终不醒的是另外一个房间,长沙发紧挨着的地儿向上走几步,有一个小厅。小厅的左边有个门,在里面就是主人的卧室,说是卧室其实和书房无异,20平方米的面积,足够放一张1.8米的大床还很宽松,一排衣柜从底到顶依墙而立,说是衣柜可最下面一层也密密麻麻的塞满了各种书籍,每年过年时内人总抱怨书多要卖去一些,可谁知这些书多久能派上用场,宁可翻箱倒柜的找书也不愿意再需要时哀叹“书到用时方恨少”。最妙的是床两边的床头柜,从里到外不是书就是报纸,一个硕大的台灯不是放在床头柜上而是放在书上,这样的屋子最易于入静,因此主人很少失眠。
脸一天洗几次,还是不干净。眼睛一生不洗却永远发亮。空余的地方发挥不了拖把和扫帚的功能,也就不去做那些无用的事情,反正人是要活动的,是天生的避尘珠。奇怪的是空气没有因为空间够大而分配不均,夏天防蚊而点蚊香成有形的气体,在微风的吹拂下,袅袅扶摇到屋顶,祥云笼罩大可在俯察品类之盛,在可仰观宇宙之大。
主人可以不修边幅,但出门前必须修边幅,不然被误认为出土文物。
工作了一天,身心十分疲惫,进入这个世界,窄小而温暖,昏暗而安妥,无害人之煎熬,亦无被害之恐惧。有妻有子,人生快意。有酒且饮,无酒清淡,随性适宜,其乐无穷。在在沙发上看方寸之屏,可足不出乎知天下。在屋角水族鱼缸,赏群鱼的美态,羡鱼无足可至天下湖泊,看缸底嶙峋之怪石叹自然鬼斧神工之能。
主人是摆弄文字的,人也成了被别人摆弄的对象。这才是人生。
远有金圣叹新屋落成之不亦快哉之感,近有梁实秋雅舍之乐观和超脱情怀,现代有贾平凹陋室之诙谐幽默之洒脱。陋室非我所有,我仅是房客之一。但思“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生本来如寄,我住“陋室”一日,“陋室”即一日为我所有。即使此一日亦不能算是我有,至少此一日“陋室”所能给予之苦辣酸甜我实躬受亲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