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高中时候的作品,算是短篇小说吧。一直保存在我的旧笔记本里,现整理出来,供大家消遣。愿得您一笑,或者一同感。

公路的人行道上,我匆匆而行。车道上汽车穿梭,身旁行人来往。我抬头向前,不敢看脚下,我怕被人注意到我脚上的破鞋 。偏个死硬鞋底,磕地“咚,咚”的响,我不敢看行人……

我暗骂那家鞋店,前天才买的鞋呀,这就张了嘴。现在的商人啊,真是“伤人”。

我向那个拐角转去,那里有修鞋的。我避难似的钻了进去。只有一个人,是个老妇人。她身旁放着个铁蒸笼,是个卖“热馍”的。冷冷的铁皮,一点热气都没有。老妇人身旁就放着修鞋人的家当,那个锈迹斑斑的修鞋机格外显眼。我急忙把热脸贴上去。“他上茅厕了,”她冷冷的说。

等了好半天,还没回来。我注意到公路上一个残疾人,正艰难的过马路。他是坐在高高的自制的手动车上的。他拘搂着坐着,尴尬的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之间穿行——紧张,拘谨,不安。待他进了拐角,目光直直的射向我时,我知道了,这就是我要找的修鞋的。我想帮把手,但又害怕这样会使他更难过,我能感受到他的苦楚。

“师傅,请帮帮我……”我有些胆怯,指着鞋子的裂口给他。他看了一下,就默默的动手了。我没问价钱,我想今天就是他了。他两腿平摊,鞋放在那大概早已麻木的大腿上。他只盯着手上的活计,低着头目不旁视的。他衣衫破烂,头上带着一顶滥脏帽子。满脸的皱纹,书写着坎坷人生;班驳的白发,昭示着可能将尽的苦难岁月。他没有顾我的关注,他早已麻木了。我想,这是多么可怜的老人,我的同情却只能在心里。

“老汉帮我收拾一下,裂了点皮!”一个穿着入时的青年在我不留意间,已做坐到了我身边的竹登上了。正把那只油亮皮鞋,放到了老汉的怀里了。老汉无声的放下了我的鞋,那只本来已自惨形秽的破鞋……。“老头,你快点!我还有急事。”仍就是无声,周围也像老人一样寂寞。踌躇间,那人已穿上了那不知是否是真名牌的靓皮鞋。“他妈的,名牌也这么水?这年头!” 他扭了几下脚,走了。老人又埋下了头,继续那无休止的沉默。他们是熟人?我疑惑了。

鞋穿上脚,比先前爽心多了。“多少钱,”我问。“两块五。”我忙付了钱,我还能还价吗?“三块钱,别找了。”
我又大方了一回,我不宽裕,五毛钱也不算什么。他惊奇的抬起了头,第一次认真的盯着我看。我赶紧躲开了他的目光,我为我穷酸的大方而羞赧。我无法理解他不安的眼神,就当作感激接受了。我觉得我有点冲动……

“谢谢。”我转身走了,我想我要尽力给他一些安慰。我想我也是在安慰自己,“我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如释重负,就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几天都兴冲冲的。后来,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妈,很得意的。
“什么,修一只破鞋三块钱?活宰嘛!” 正如当头一盆冷水,我不敢想象。“是吗?”
“一块钱,还有人抢着干了!”我知道妈妈很心痛,那也是几袋盐钱呐。

妈没有太多的埋怨我,但我感觉有些失落。我是否应为这一回大方而后悔呢?我又有一些冲动,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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