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与妹夫大年初一来拜年,姊妹几个一时兴起贪杯玩牌至深夜,我拍照发了朋友圈。
第二日清早醒来,打开手机刷屏,点赞、评论,我沿着一条条信息往下翻阅。忽然一行评论弹入眼框,我逐字逐句的看完,担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菁菁评论到:“在家里就玩牌,为什么在我们面前你装得这么纯?不玩麻将,不谈恋爱,只是工作读书,人模狗样的!”
春哥补充说明:“同意楼上,+1。”
我五味杂陈,想着怎么回击这两个人对我的辱骂。像上次菁菁删我一样也删了他们、朋友圈屏蔽他们、以最肮脏的语言回击他们?不行,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该睚眦必报,可以向他们解释,求得他们对我的理解,不至于让误会加深。可我不是英雄,不需要拯救世界;我也不是圣人,有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要容忍他们?就这样,我拿着手机两个拇指在屏幕上徘徊很久,打出来的话语又删了回去………
解释,很多时候能如人所愿,冰释前嫌。但在一个不能相互的理解的圈子里,解释便会成为他们眼里你躲避关键的遮羞布。可以想象,在某些时候他们众口铄金,我却哑口无言、哭笑不得的场面。
我和菁菁是在2007年上高中时候认识的,新学期宿管阿姨随机分配将我俩安排到同一寝室。因为年纪相仿,趣味相投,彼此间见面便没有许多生分。后来的同窗岁月里,我们总是进同一家书店,挤同一个洗澡间,逛一处商城。也同大多十五六岁女孩一样少不更事,许诺未来读同一所大学,嫁同一人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种种因素致使曾经的誓言早早地消散于岁月长河之中。而今,我与菁菁相处的十年都遁往何处去了呢?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悲伤难以自抑。
三年前,我租房在贵阳某条小巷子里,匆匆择工作攒钱还了助学贷款,一年之中辗转回了安城。下车的那天,我拖着怠倦的身子仰望着鳞次栉比的建筑,街上灯火通明,物欲横流的安城早已经不是旧时读书时候的模样。多年前,从安城去往陌生的贵阳,满怀着好奇。而今从贵阳返回安城,却是多了几分生分和不安。就这样,我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紧接着后来的几天,以菁菁为核心的圈内好友主动联系我,约着下班后一起吃饭,玩乐。缘于我囊中羞涩,吃了几次白食便觉得不好意思,渐渐的赴饭局的次数随之越来越少。实在推不掉的,礼貌性的去去,但必须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真是稀客呀,架子够大的,这天天不出门莫不是在家吟诗作对?” 菁菁打趣到。
“要多出来玩,来,饭前我们经济半小时(小赌一把)!”春哥跟风接着话。
“我不打麻将,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回复着。
“你说你一个女生,把钱攒着做什么,买车买房的事情又不要你操心,听说你工资还不错,输点给我们嘛!” 春哥不屑一顾的表情令我不知所措。
我很害怕与身边的人背道而驰,长此以往便学会了顺从。一次生日聚会上,盛情难却之下多喝了点酒,不料住进了医院。医院里冷清让人发慌,整整一个人守着输液瓶呆坐了一天,那莫名的空虚感一阵阵向我袭来。直至晚间,菁菁打来电话说要过年了,同学间再聚一聚。我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她仍是坚持说着让我输完液一起吃饭,并不会强求打麻将类似的话语。我有些不高兴挂断了电话,收拾着东西回至租房的地方,微弱的灯光在破旧的玻璃窗上摇摇晃晃,门墙上粗糙的粉刷随便动一下便可跌落在脸上。也许菁菁说得不错,生活困难还不如找个男人嫁了。我当时听着受伤害,但在大家眼里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话粗理不粗嘛。偏偏自己有的时候又很倔强。是呀,我凭什么玩世不恭?拿着微薄的工资还担负着家里四五口人的房租生活,父母年迈还随我来了安城打零工,弟弟又是一个屡教不改的街头浪子,动不动向家里人要钱。而我为了讨好他们参与各种娱乐,我花费的钱财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可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概念,心里清楚的算着每一笔账,还在底层挣扎的我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厮混呢?菁菁20岁出头便是房车背齐,其他同学也都算得上是富裕家庭出生的孩子,我若是长此下去,家里的光景只会越来越破败。我揩掉悄然流下的泪水,开门躺在床上沉思了好久:我们一旦进入了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开始不断拉大,迅速地认识到社会的本质。朋友之谊多数也会建立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之上,差别不大的家庭背景,相似的价值取向,共同的兴趣爱好,倘若这些都没有,终难走到头。我并没有因为娱乐至深夜感到充实和快乐,菁菁也不会理解我个人的喜好,或者我避而不谈我想做什么,怕惹来她的冷嘲热讽。
大年初二发生的朋友圈闹剧让我哭了好久,两个原本无话不说的姑娘为什么就沦为恶语相向的仇人?当只有一个人说你有问题,你可能不在意,两三个人一起说,便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现实经历则告诉我们,生活已经不再简单的学校期末考,答案不只是对和错,顶多是个人生活方式差异,对生活追求不同。同样是在开水中,食盐融化,菜叶变软,骨头坚硬。何况,我们还是处于不同的水温之中,不能相互理解也合理的。只是最好不要以自己的意志去左右他人,去揣度别人。也许这样思考,心里会好受一点。我便放下了手机,没有在微信中回复他们只言片语,并不想愿意将时间花费在纠结鸡毛蒜皮的事情上。
后来的一个黄昏,我在街上遇到了菁菁。她只说,她再也不想理我了,我还是想去解释些什么但沉默了。言语之中表明了我和她之间有着过不去的鸿沟,再多的表达不过是缝补这件破碎的外衣(我与菁菁之间的情谊),我尝试过缝补,手足无措扎伤了自己。炉火纯青的穿针技术又如何呢?外衣不合身,放着不过是件死物。
《论语》云: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失去的感觉不好受,我没有流眼泪,我意识到眼泪只会让我暂时释放积压的情绪,真正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人微言轻,我们常常被视为异类很正常,但在低谷时期保持着一颗赤子心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