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的诗里写着“在山的那边还是山”,可我们这儿的山外却是城,是一座繁华,是一片纸醉金迷。或许由于山太深了,即使修桥建路、移民搬迁,这个小镇依然保持着破坏后的古朴。农闲时,女人们坐在一块一边绣花一边说笑。这时,记忆也被她们手中的针线穿成珍珠。
地上的雪越积越多,伴随着脚步留下一串串时间的印痕和一支并不完整的曲子,咯吱,咯吱……那条通往梯田的唯一大道便成为孩子们的溜冰天堂,哥哥或姐姐均是“拖家带口”好不热闹。年龄大的直接站在经过无数次摩擦的冰面上,张开双臂,侧身往下飞去;小的则一群人坐在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塑料纸上,前后拽着由“龙头”掌握方向,喊声震天。这时想来现代都市里的过山车是否与这个有些渊源呢?老人们禁不住冷,躺在自家火炕上给更小的孙子讲牛头山的奇异,在半睡半醒的梦里重温年轻的美好。
秋天很忙,来不及打的核桃裂开一件件绿衣,露出一个个光头,核桃瓤很香、很甜;收过豆子后,沉重的玉米棒压弯了杆儿,大人们脖子上搭条毛巾,手臂有力的挥舞着镰刀,汗如雨,笑如钟,这个时间即使不去溜冰的更小的孙子,作用也是相当大的,每个人怀里抱一两个玉米不停的跑向木质架子车旁……一场秋雨过后,漫山遍野都是野花的芬芳,天空,湛蓝无边。
不知过了多久,春天的沙尘频繁了,夏天的三伏也越发热了。原本几百年不改道的河流在一次洪水后,被修直了,以前老河堤边的白杨也被砍了,动工那段日子里,风都是土黄色的。麦场旁供村民吃水的老井干了,当然,那是在修了自来水管道后,移民搬迁修建房屋时用水泵抽干的。新房子很整齐,共三排,往来勘查工程的车辆在经过欢迎横幅时扬起一阵阵灰尘,村民的穿着越来越时髦,可大多时候能看到的只有老人和孩子。
奶奶们仍做着活计,当针线穿过记忆,记忆里,冬素淡活泼,秋色彩缤纷;记忆外,即使现代都市的一点微影,都足以让小河边孤独等待白杨归来的小石子惶恐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