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不叫咸鱼,叫余娴,嗯,是那种在街上一放就不好一眼找出来的那种存在,可是她却有个很大的梦想,不做他们口中的咸鱼,想翻身做余娴,做真正的自己。
余娴现在是个跑得了业务,上得了台面的作家,别人眼中的好运气好福利,现在上班没有需要她很操心的事情,她忽然无比怀念那时候不起眼的自己,是这么个耀眼的人,改变了她的人生路线。
班上女生的数量以绝对的优势压倒那几个男生,几乎可以说是万红丛中一丝绿,她是个文科生,以后是打算做老师的人。
欣赏那唯美的诗词,哀叹那动人的故事,落泪于那一个又一个生离死别,可是,她从来不说话,生理上来说,她不是哑巴,只是家庭中冷漠的气氛,让她从小学会不开口就不会挨骂,慢慢的忘记了怎么开口说话。
老师也不会怎么注意到她,成绩和相貌都平平,却又不会非常努力学习去吸人眼球,下课就往食堂跑要么睡觉。
上课回答问题几乎是处于如临大敌的状态,嗫嚅着嘴唇,想说点什么又发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不声不响的一脸惊恐的看着老师,自此以后她就带上了哑巴这个称号,直到高三,她仍旧没有朋友,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话。
很多时候开口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清,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毕竟她真的没有什么勇气开口说话的,她永远把这些话写成一部部小说,一本本日记,然后小心保存着。
她可以跟所有小说角色对话,跟着他们去舞动身体,唯独无法跟人交流,仿佛那是什么怪物般,那个年代还没有交流障碍,心理治疗这类概念。
班里来了新同学,听说是从其他重点学校来的,当然她是不会开口问别人的,所有人讨论问题都会自动忽略她,犹记得那天是下课,听到同桌讨论声音比较大,昨晚爸妈又闹离婚,该死的,外面有人还怀了孕,可是他们永远离婚离不成,她厌烦到了极点。
吵闹的和摔碎的声音,她一晚没睡,本想趁着下课睡一会儿补回来,被声音吵到之后,睁开双眼看着她们几个人热烈地讨论着,好不容易来个男生,一帮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聚在了一起唧唧歪歪着。
冉傑,这是余娴第一次听到这个男生的名字,似乎是一个很优秀,又似乎是很有故事的一个人,可是她都没有兴趣,她的小说还没写完,她爸妈婚还没有离,她还没高考,也还没有完成昨天的数学作业。
虽然她的数学成绩已经到了让老师完全放弃的那种地步,所有课程都听着,可是从来不及格,唯独语文让班主任脸上沾了一些光,可是轮到她做学习总结又对她失望,她是个哑巴,她初中老师特地交代上来的。
风和日丽的午后,余娴还是一副随时睡过去的模样,可是班级里炸开了锅,冉傑的母亲生了重病,班级组织捐款,学校也组织了捐款仪式,余娴转着笔头看向同样靠着窗坐着的冉傑。
夏天的阳光总是很刺眼,要不然为什么那个本该忧伤的男生竟然红着双眼对上她视线扯了一下嘴角,这几乎是很大的善意,因为她几乎是透明的存在,乖巧顺从而又比谁都难说教,因为她从不开口说话。
余娴记得那天她红透了双脸,然后她就这么僵硬的把脸转回来,也没有回给他一个微笑,她不知作何反应,一种陌生的情愫在她心脏里炸裂开来,晕染到每一个细胞。
班里就在上语文课前几分钟进行捐款仪式,黑板上写着他好看的名字,所有同学自觉地排着队,拿着手里的零用钱往纸箱里投放,每一个同学投放之后,他都弯身说谢谢。
余娴拿着手中的信封,厚厚的一沓钱,她排队在最后,慢吞吞地走上去,心里在发慌着,毕竟自己想偷看他一下被发现了。
那个自己做的纸箱,口小,余娴一沓钱塞不进去,因为刚才走在后面,钱在宽大的校服遮盖下,没有人看得清楚,现在所有人都回去坐在位置上,都看见了那一沓厚厚的钱,看着余娴不知所措的在塞钱,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