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完整的读完一本书?我问自己。好像记不清楚了。
写下这句话才真正理解了汉字的博大精深。英文里回答问题只有“yes”和“no”。而我们的汉字还有“不记得了”“记不清楚了”诸如此类的,圆滑得像只泥鳅。
但我记得甪直,记得从甪直带回的几本书,其中有本《沉到河底就能采到珍珠》我是看完了的。它被我放在包里,手提包,不是蒋老师挎在肩上的那种。在家里捧着书看妻子会说“孩子们都没考上好大学,看样子你还准备扳本呢?”所以我就放在包里带着,车停时,有空时就看几篇,有空就再看几篇。蒋老师挺知道人的心理,写的都是短文,看完一篇有兴趣继续看,看了觉得过瘾,没感到视觉疲劳。
但也还是断断续续看完的。
能完整的看本书似乎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读初中时喜欢看课外书,那时老师不允许,父母不允许,都是偷着看的。礼拜六,礼拜天,胳肢窝里挟着《十月》《长城》《清明》,去屋后的小沟边,那里有片小树林,或坐着或走动,先看长篇,再看中篇,最后没得看了才看短篇,散文……没钱买书,都是借来看,约好时间的。所以看得快,有时看到半夜,父母见我房间里的煤油灯一直亮着,以为我读书很自觉,很用功,很努力,就觉得我读书有希望,就很放心,也不来打扰我。以致到后来我连高中也没考上时,父亲脸拉得很长很黑,说什么也不相信。
不过直到如今我也没后悔,我认为偷读的还是太少了。现在人对读书好像失去了兴趣,前些年街上卖报纸的摊子就像街头卖菜的见了城g忽地就逃光了。大人小孩手里捧的都是手机。
虽然知道蒋老师出了三十多部书,但只是在简书里零星地看过蒋老师的一些文章。像这由九十几篇文章,组合成的一部十九万字的书还是第一次看到的。篇幅不长,却透出浓郁的乡土气息,每篇都透有一个做人的哲理。“人生就像抛物线,缓缓升起但终究会坠落,即使坠落了,也该像刘璇那样留下优美的曲线”,貌似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认识的跳水运动员,在他的笔下,却是有着对人生的启迪。它在告诫人们:起起落落都是常事,来到这个世上,一定得留下一些闪光点。
蒋老师也是从麦田中间的小道上走出来的,他《童年的渴望》和我差不多,“只要有白米饭,没有菜也吃得下去。”这种渴望比我还好点,我怕吃那水寡寡的粥。每当想起这些,我就想起因有白糖的诱惑而吞下一碗苦楝熬的苦水治肚子疼的事,就有点想流泪。
我在他的许多文字里,寻觅出他的内心还留着那份对土地的深切记忆,却不是刻骨铭心的眷念。如他写出的《童年的麦田》《割青草》《插秧》《捡拾芝麻》《爸爸的麦田》……等家乡的文章,他是从那块土地的记忆里汲取了做人做事的道理,“从一粒芝麻捡起,慢慢成就一番大事业。”人生哪一样不是呢?从小渐大,从微渐巨,积水成河,积沙成山。
其实我知道他的老家“渭塘”,那个地方我也不陌生。一九九一年我第一次出门打工就在渭塘北面的一个叫“辛庄”的小镇,典型的江南水乡,纵横交错的河道,长长方方的稻田。因为乡镇企业发展迅速,油菜和麦子变成了属附作物,不被重视,有的干脆只播一季稻子,只有到了夏天,田野里才无尽的绿色,阵风拂过,像大海掀起的层层波浪。
那年他可能和我一样也是打工者,只不过比一般人高级些,帮别人跑供销。也许在辛庄的某条街道上我们曾擦肩而过过。那段时间他过的很“自卑”,为了“有部拖拉机”开,他毅然决定辞去有保障的跑供销收入出来开厂,这不仅是胆识更是魄力,有远见。
我曾用“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来形容他经营的产业和书写的文字,别人不可能的事,他做到了并且做到极致。纵观全书,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其实在解剖自己的心路,从泥泞中走出来,在走向成功的大道上所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这个秘密就是:《勤劳有饭吃。》
在这本书里,他还花了很多篇幅写曾帮助过他的人。大到借过巨款的阿舅阿嫂,小到给他吃甜粟米的伯伯桂昌,还有给他挖野荸荠的戴伯伯,当然还有教他骨子里该有诚实的父母,《不忘呵护过你的人》。其实就是不能忘本。
在甪直,我和蒋老师有过短暂的接触,交流。这个貌似平常的人却有一个远大的胸怀:人生是一个过程,你的眼光有多远,决定了你的前程有多远。想要获得长久的幸福和掌握未来,那么你就必须要把眼光放得更加长远,必须从现在做起,必须从小事做起。只有心存高远,眼光长远的人,才能进入生命至高的境界。
从甪直回来头几日里,我还冒出一个想法:在当下甪直,也许还有很多个沈柏寒,却找不出第二个叶圣陶了。
现在我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