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保山支教的岁月

光阴深处,有相聚,有离别,远方,有风雨和期待,虽风雨兼程,但依旧值得用文字纪念。

(一)

在临沧求学时,知道保山毗邻临沧,滇西要道,茶马古道重镇。但当我真正身临其境时发现保山到临沧还是有很远的距离,途经昌宁、凤庆、云县。

阴郁的天气蛊惑了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多愁善感起来。校园的格桑花竞相开放,艳丽缤纷,阵阵花香吸引了翩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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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竞相开放

高黎贡山气候干燥,交通不便,去的第一天我的皮肤就开始脱皮,手一碰就疼,连洗脸都不敢用力,学校的条件让我汗颜,想象与现实的差距让我悲从中来。喝惯了矿泉水的我,适应不了自来水烧开之后的味道,但必须克服,而后的日子里,水也成为了我充饥的主食,今日我也因此而受到了身体的反噬。

(二)

户帕寨子,是龙陵最偏远的一个村子,虽然贯通了320国道,但320国道附近的深山还是一样的落后,山路崎岖,只四个字形容“穷乡僻壤”。朋友说,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不假,这里的学生性格极其古怪,父母教育意识差,一学期才会来给学生换洗一次铺盖,学生长年累月无论刮风下雨都是一双夹脚拖鞋,夏天苍蝇蚊虫满天,冬天不明气味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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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差距成为我不可更改的事实,对一份职业的坚守,也差一点毁掉了我原本就瘦弱不禁的身体。当周末所有的师生都回家的时候,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我害怕不已,我开始懊恼,舍弃在昆明三千多元的工作只身一人独处深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

我,既没有漂亮的容貌和高挑的身材,在同龄人眼里我一直是自卑的,甚至连家人都嫌弃我,我早已习惯一边抱怨一边努力的生活状态,家庭与成长一直是我的泪点,小的时候无法选择,长大后却还是无能为力。

我一直周旋于父亲和奶奶的唇齿大战中,内心承受着无尽的折磨和伤感。当自己狠心咬牙一个人走,才发现那对故乡,对家人浓浓的不舍以及不能承欢膝下的遗憾。

  (四)

决然地离开昆明,头也不抬地奔赴龙陵,生怕一抬头就让人看见我那快要掉下的泪水。

当上了一名代课教师,与鸟儿为友,树林为伴,每日的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周围的一切从陌生到熟悉,从一开始的胆怯到后来的山路前行倾注了我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心血。

值得欣慰的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逃离和后悔,却有那么几个孩子因我的离开而伤感,那一张张不舍的脸庞,那一双双哭红的双眼,成为经年支教岁月里最暖的一页。自己的意外驻足,在不经意间成为了他们童年岁月里的一个片段,这也许就是作为一个老师最大的成就。

(五)

每天早上十点,肚子总是饿的不行,在没有早点铺,没有米线店的深山里,我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自己的选择。

一个人踩在那崎岖而无尽的山路上,一个人忍住所有的恐惧手中紧握的那把防身匕首早已被汗水禁透。

无论天气还是人心都曾让我惆怅与失落过,希望的路途却布满了荆棘,一不注意就是一个趔趄,没带伞的时候只听到那倾泻而下的雨声,转瞬间就成了一只落汤鸡,荒无人烟,雾气漫天的山路正如我迷茫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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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无论家长和学生都叫我“小张老师”,每当自己想起这个称呼时总是感慨万千。

虽然自己来到这里是有些私心的,譬如可以考滇西地区的事业单位,我也一个人做到了只身一人赴怒江,赤手空拳到下关,但一些家长的诚恳还是多少感动我,自己家种的香蕉,芒果,或许是我的内心太过浮躁,当没人的时候我就把它全丢进了垃圾桶,不喜欢吃的东西为什么非要留着,正如不喜欢待的地方为什么要一直坚守。

我不害怕前方路途坎坷,只怕我所有的努力换不来想要的人生,我从来没有一笑解千愁,也没有一考而榜上有名。不愿看到家人愁眉不展的面容,不愿看到家人为我奔波的身影。

(七)

国庆节前后,我萌生了去新疆支教的想法,说是支教,但其实是淘金,内心一直想用更多的钱来弥补对家人的亏欠,或许是我一直太过自由,而忽略了好好照顾自己。随着身体的异样,所有的疾病向我涌来,那一张张医疗诊断书把我推向了后悔的深渊。如果当初不去保山,不去支教,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现状。

(八)

我喜欢当老师,喜欢写作,喜欢跋山涉水,这些年凡是我喜欢做的事我都去坚持了,哪怕是喜欢的人,我从没有用钱来规划和衡量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今躺在冰冷的医院里,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可笑的。

日子已过去许久,支教无助的岁月里让我明白,钱虽不是万能的,但也是无所不能的。跋山涉水,寻梦千里却忘了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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