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们曾经相爱过……
楔子。
一起逃出去,然后呢?
各自生活。
他是一个不会笑的人,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未曾笑过。
我们相识在一个如地狱般的地方,每天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奔跑着,除了还能睡着的时间,其他的时候,都在奔跑,说是奔跑,为了活下去的奔跑,就是逃命。
那个掌控着我们死生的男人说,这烈火地狱,除了杀死他,没有第二条出路。
那个男人是魔鬼,折磨我们,是他活着的唯一乐趣,我们不知道他曾经是谁,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创建出这样一个变态的地方?我们只知道若是不按着他的话去做,必定必死无疑。
可是要杀死他,简直难如登天。
只是这件难如登天的事情,我们竟是做到了,我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那个男人在我们面前倒下,他的眼里满是不相信,不敢相信,他最后的宿命,竟是终结在了两个十七岁孩子的手上。
我们带着他的钱财逃离,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可是我们并不觉累,因为我们重生了,我们终于逃离了那个如地狱般的地方。
我们躺在地上,冲着天空大喊,任由雨水放肆的落在我们脸上,身上,我们自由了,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不停的奔跑了,从今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的去过只属于我们的人生。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真的舍弃我,那么决绝的转身,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就像十年前他对我说的,他说:我们一起逃吧?
一起逃出去,然后呢?
各自生活。
那个时候我还未曾依赖他,可是十年过去我早已把他当做我生命的另一部分,我以为他也一样,毕竟这十年是我们相依为命,可他还是要走,我却连挽留的资格也没有。
他把大部分的钱留给了我,我用那些钱开了一家杂志社,杂志的名字叫《瞿说》,他的瞿,我的说。
分开的那年,我们十七岁,他叫陈瞿,我叫林说,他曾说我和他的名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据说(瞿说)的故事,据说,他们曾经相爱过……
八年后的今天,《瞿说》畅销全国各地,我用回本名苏安,找回了自己的家,而他也以自己最想要的姿态活着,我们如曾经约定的那般,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Chapter 1:曾经我们也彼此相守,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
他是陈瞿,一个歌手,一个出道五年,出过三张专辑,两张EP的歌手。他的歌曲不红,从第一首开始就不红,因为他唱的故事没有人能听的懂。
在这个充满玛丽苏情歌的现代,谁又能够理解那暗黑嗜血的张扬。
他的服装怪异,总是画着很浓的烟熏妆,没有人见过他真实的模样,他没有固定的团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怪咖在一起工作,对,怪咖,他的每一个团队在离开他后都这么评价他。
可是他不愿意改,不愿用他的话理解如今的时势称之为随波逐流。
他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是怪异可笑,我却能深深的体会他所做的每一件用心良苦。他在唱他的过去,他那十年的暗无天日,从死人堆里走过来的我们,连死都习以为常,生食老鼠肉,却是难得的美味。
“怪异歌手陈?,竟生食鼠肉!”
这是他出道五年来最热门的话题。
我不知道时至今日,他为何又会重食鼠肉,也许他是在怀念过去,又或许是祭奠,可是不管是那一点,都只能证明他忘不了在烈火地狱所发生的一切,我也忘不了,那样深刻残忍的记忆,任谁也忘不了。
起初我看到这个陈?,我以为是那些编辑仁慈,不忍直接指名道姓,可是当我读完整篇文章,看着文章中种种带有嘲讽之意的言词之后,我才明白,不是他们仁慈,陈?,不过是他们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我有些气恼,忘记了今日的我已是畅销杂志的老总,忘记了我用的是微博大号,转发并评论道:他叫陈瞿,不是生性残忍嗜血,而是在没有人照顾的童年,连活下来都是一种奢侈,又如何还有资格去选择食物的好坏生熟?
于是这五年来无人问津的歌手,就这样在我的一句评论之后被家喻户晓,人们纷纷指责发表这篇文章的编辑无良,开始泛滥同情陈瞿的过去,一夜之间,陈瞿成为了时下最受欢迎的男歌手之一。
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陈瞿想要的。
因为他怕人,特别怕人,他所有的怪异只是因为怕被外人触碰的伪装,他当歌手,不是因为他喜欢唱歌,而是七岁已经离家的他,在没有任何记忆的前提下,他希望他的家人能够认出他的声音,然后带他回家。
就像十八年前,那个男人将我们带到彼此面前,以高高的姿态对我们说:今天以后,你叫陈瞿,你是林说。我大喊着我叫苏安,然后咬了那个男人的手臂,结果被他一巴掌甩晕了过去。醒来后陈瞿对我说:林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唱:“红风车转一转吧,福来我家,求丰收雨点降下,花儿别怕;红花开笑一笑吧,福来我家,云飘飘听风说话,娃儿别怕......”
他唱的是粤语,我其实并不能听懂歌词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他唱的很好听,他唱的我接受了林说这个名字。
他是天生的歌手,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之后陈瞿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各大杂志的网站上,人们开始纷纷的挖掘他的过去,我也收到不少的私信,他们希望我能够写篇文章讲讲陈瞿,我拒绝了,我发微博表示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听人说过他,也就是那么一句而已。
然后我收到一条私信,是一个没有头像的微博新用户,他问:你是不是认识林说,你告诉她,我很好,不要担心我。
我读完这条私信哭的淅沥哗啦,我知道是他发的,林说,八年了,没有人再喊我一声林说。我叫苏安,所以他不认识我。
我回复他: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不去找林说?
他很快给了我回复:不要告诉林说,我没有找到家。
我呆呆的看着这条回复良久,我终于明白了他当年那么狠绝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离开那里后我会回家,而他却不知家在何处,他甚至不知道他原来叫什么,他不想以卑微的姿态活在我和我家庭的保护伞下,他是陈瞿,他是烈火地狱的王者,就必须是一直的王者。
我告诉他:林说曾说过,如果你累了,记得她一直在等你。
他没有再回复我,也没有来找我,没有来找这个让他一夜爆红的微博名人。
而有关于和他的回忆却又一次涌上心头。
在烈火地狱,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逃命,我们的逃命时间是在每天的凌晨五点到半夜十二点,无论春夏秋冬,即便是大雪大雨天也不例外。加上我和陈瞿,那里一共有二十个人,十男十女,分别都被冠以陈姓和林姓,他将我们两两分组,给我们每人一个可以和自己搭档交流的呼叫机。
我们每天都被关在不同的地方,那个男人每天凌晨五点将我们放出去,入夜十二点之后再将我们关入他早已准备好的牢笼,而在这之中的十九个小时间,他会对我们进行抓捕,但凡是被他抓回去的,这一天就要饿肚子,不过这还是好的,更甚者被鞭笞殴打,泡盐水浴,而且你还不许吭一声,不然下场更加惨烈。
我记得在那里的第三年中一次我被中途抓回,我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那个男人将我带到一间暗黑潮湿的屋子里说:“林说,你和陈瞿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这么多年来,除了第一年的头几个月你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经常被捕之外,之后的日子,你们可是叫我满意的很,我所有的期望都在你们两个的身上,这一次......”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脸色阴霾:“现在是上午九点,才四个小时,林说,你说,要我怎么惩罚你呢?”
我那个时候害怕极了,也没有多少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可是我听清了他说陈瞿,陈瞿,我眼前一亮,然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朝他喊着:“陈瞿,陈瞿会来救我!”
那个男人听我说完,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好,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的时间,只要在这三个小时之内,陈瞿能够找到这里并且将你救出,这一次,我就不惩罚你,如若不然,你的下场,会惨烈三倍!”
他说完就离开了,我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坐倒在地上,三个小时,陈瞿真的能救出我吗?
我用呼叫机呼叫陈瞿,并且将情况跟他说明,他用手轻敲着话筒对我说:“林说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后来他就真的救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只知道他在找到我的时候,已快要去了半条命,我抱着他,双手在抖,我喊陈瞿,我怕我会就这么失了他。
而他在昏迷前,看着我笑的苍白,他说:“林说,门口那些看门的豹子太凶了,还好我只要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金玲的味道......”
金玲是烈火地狱独有的治疗伤痛的药草。
我抱着昏迷的陈瞿,呆呆的从怀中拿出早上分开时他给我的荷包,里面果然装的是金玲,陈瞿从小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嗅觉,而其敏锐程度完全不逊于那些训练有素的猎犬。
记得早上他给我荷包时说,不要离他太远,我想,应该是冥冥中他感应到了什么。
那个时候,在我心中陈瞿就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所以对于他惊人的嗅觉和感知能力,我一点儿怀疑也没有。我那个时候只知道,只要有陈瞿在,那么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所以当后来他要舍弃我的时候,我变得焦躁不安,变得恐慌,我甚至觉得,分开后的下一秒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我记得那天我拉着他的衣角哭了一路,而他则是一声不吭的将我送到了最近的警察局。
分开的时候,我说:“陈瞿,我会恨你的。”
而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恨他,我只是怪他,怪他在招惹了我之后,又将我弃之敝履,于是我安慰自己,也许他比谁都难过。
所以他不会再来找我。
陈瞿红了,他的服装不再怪异,也不再画很浓的烟熏妆,他开始以干净清秀的形象出现在大众眼中,而干干净净的陈瞿,变成了时下所说的美男子,小鲜肉。
陈瞿本来就生的很好看,那个时候,烈火地狱的女孩子都爱跟着他,特别是林言,林言从小就爱叨扰我和陈瞿,一直想要三人行,后来林言死了,陈瞿说,其实我们一直都是三人行。
有人在采访时问起他的改变,他说:“从前我只是想回家,想要父母认出我的声音,我没有儿时的记忆,我以为我的父母能够认出我的声音。我真傻,我离开家的时候是七岁,现在我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声音,我父母又怎么能够认出来。”
陈瞿的这番话又为他招了很多粉丝,开始有人说,他想带陈瞿回家。
可是他们甚至是陈瞿自己都不知道,他根本无家可回,那个男人是在大火中救出的陈瞿,而那一场大火,将陈瞿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那个男人说,陈瞿早就没有家了,一场大火,烧了他的记忆和一切。
我们作为彼此的搭档会知道关于对方的一些秘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告诉陈瞿关于我的是什么,我没有问,因为我想也许有那么一天,陈瞿会来找我,带着我的秘密。
所以他没有问我有关他的秘密时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一来是盼着还有相见的一日,再则,我不想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而后我的日子还是这样过着,而陈瞿,明显是不一样了,甚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是全名话题,我知道,我和他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Chapter 2:凭什么我的生死与共,最后却让她夺了去。
那之后紧接着陈瞿又上了热门,而这次和他紧密联系的相关话题是:白富美林说和歌手陈瞿恋情浮出水面。
看着站在他身边笑的一脸幸福的林说,我也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我的原因,陈瞿说,八年来,他身边只有一个林说。
陈瞿说,林说,这个和他共生死的女子。
我曾经也是林说,而今,只是苏安。
我不知道陈瞿是怎样遇到了现在的这个林说,我想陈瞿当初会注意她,应该只是因为她叫林说,林说,和我一样的林说。
可是我知道,他口中和他共生死的那个人,是我。
他把与我的记忆,一起给了这个林说,所以他只要这一个林说就好,所以他才八年来都没有找我。
这于我显然是不公平的,凭什么我的生死与共,最后却让她夺了去。
我将和陈瞿在烈火地狱发生的一切写成了小说,连载在《瞿说》上,我毫不避讳的用了陈瞿和林说的名字,我在故事的最前言写着:曾经我们也彼此相守,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
我想我是疯了,八年来的隐忍,终是忍不过他爱了别的人。
小说的反响很火热,很多人都在我的微博下面留言问这个林说是谁,是不是那个白富美。
然后,白富美林说找到了我。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要见林说。”
她不知道我就是林说,她想要见林说,因为她感受到了威胁。
她爱陈瞿,是真的。
可我爱陈瞿,也是真的。
我没有那么好心去祝福她和陈瞿,从烈火地狱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好心。
这么多年的隐忍,不过是因为我以为陈瞿会回来找我,如今他不来,我只能自己去找他,我不允许他身边出现其他人。
我没有告诉白富美林说我其实就是她要找的人,我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然后陈瞿来了。
陈瞿看着我,一直看着我,这是八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的模样我早已熟悉,可是我还是激动地不能言语,我甚至站立不稳。
这个我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如今就在我的眼前,可是我碰不得,爱不得。
陈瞿说:“你的故事写的很好,你帮我跟林说说一声,我要结婚了,我......”
他停了一下再看我,声色却已喑哑:“我,不回去了。”
“对不起。”陈瞿说。
我知道陈瞿是认出我来了,哪怕八年未见,可他怎么会认不出我。
我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瞿说》,扔向陈瞿,我扔的那样用力,好像要将这一生的气力用完。
我说:“陈瞿...”
我喊了陈瞿后我就闭上了眼睛,八年的隐忍,不是我不够爱他,是我不能爱他。
在烈火地狱,我就病了。
那个男人说:“林说,你知不知道,你是有病的?”
他说:“你的母亲是我曾经的爱人,可是她背叛了我,所以我带走了你,我始终不明白你父亲有什么好,为什么会让你的母亲心甘情愿到为他死。”
他说:“林说,你知不知道陈瞿是谁?”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父亲从没有跟我提起过母亲,只说是他对不起母亲,我失踪后,奶奶说父亲跟疯了似的找我,可是他却没能等到我回去,奶奶说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确实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是母亲并不爱他,在一起,只是因为父母之命。
所以当母亲遇到父亲之后,便不管不顾了,她要跟父亲走,甚至舍弃了外公外婆。
母亲跟了父亲后,那个男人就疯了。
他借助我外公家和他家的财力,创造了烈火地狱,他冠以那些人林姓和陈姓,是因为我母亲姓林,他姓陈,他感觉我们都是他和我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然后在彼此依赖后,生死别离。
可是他不明白,我们不是他和我母亲,我们不会因爱生恨,不会如他一样,创造出如此变态的地方。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陈瞿不在,那个白富美林说却在。
我想说点什么,她却先开了口。
“你就是林说吧。”她说。
她还是知道了。
我点头,撑手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过来扶我:“你别动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我没有说话,任她将我扶坐好,我知道我的病又犯了。
我想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又说:“陈瞿去给你买粥了,你应该饿了吧。”
我摇了摇头:“我不饿,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我忽然变得一点也不想见到陈瞿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了我的病,我不想要他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就像白富美林说看我的眼神一样。
“不行,你还不能出院。”是陈瞿。
陈瞿将买来的东西放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从里面拿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吹了吹,递于我说:“先吃饭吧。”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这场景多像是在烈火地狱的时候,每次我生病,他都是这样照顾我的。
我看着陈瞿,声色苍白:“陈瞿,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我说:“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
我说:“那个和你共生死的林说不是我吗?凭什么变成了她。”
说到后面,我已然无力,我说:“陈瞿,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是不是,真的要放弃我了。”
陈瞿没有回答我,他的脸色很不好,他说:“林说,别闹了,先吃饭吧。”
原来真的是回不去了,原来不管我做什么陈瞿都不会在意了,原来哪怕我就要死了,陈瞿也没有关系了。
因为他有新的爱人了。
原来爱是真的可以转移的,曾经的死生与共,也不过是曾经而已。
原来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如他当年所说:据说,他们曾经相爱过。
只是据说,只是曾经,只是已不复存在。
陈瞿,我想你是爱过我的,只是现在不爱我罢了。
我打电话给我奶奶,奶奶让叔叔来接了我,在此之间,我和陈瞿没有再说一句话。
叔叔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叔叔说:“阿安,你有一封来自烈火地狱的信。”
“烈火地狱?”我和陈瞿都有些惊讶,烈火地狱,除了我和陈瞿,已没有其他生还者了啊。
我接过信打开,信上只有一句话。
“林说,我来找你了。”
落笔处是我曾恐惧了十年的名字:陈炔。
陈炔,他没死......
我有些恐慌的看着陈瞿,我说:“陈瞿,是陈炔,陈炔要来了,他没死,他没死......”
Chapter 3:据说,他们曾经相爱过......(白富美林说)
我和陈瞿认识于八年前,我记得那是个下着大雨的日子,是晚上十一点了吧,那天我赌气离家出走,在酒吧跟人起了冲突于是被送到了警察局,刚到警察局那会,我就注意到陈瞿了,他穿着一件宽大到可以包住他全身的衣服,吃力的在跟值班的警察说他要找一个人。
值班的警察那天都特别忙,没有人有空理会陈瞿,因为陈瞿口中的那个人早上才被他送来,这会又说来要回去,值班的警察说:她已经回家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可是陈瞿不肯走,他不停的说着:你们把她给我找回来,没有我她会哭的。
只是依旧没有人理会他,他没有办法,只能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在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后,他忽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看着他的眼神从惊喜到茫然,然后再到失落。
他是那么的无助。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要找谁,在等谁,可是就是那无助的样子,却让我动心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我说你好,我叫林说。
他又是猛地抬头,只是在看清楚我后,他摇了摇头:你不是她,我找不到她了。
我的林说,她不见了。
我清楚的听到他说他的林说,于是我知道了,他原来是在等一个叫林说的人,所以在听到有人喊我林说后,他才会那么激动。
我那个时候在想,和我一样叫林说的女子,一定是个倾城的女子,所以才会叫他那样惦记,而后来也确实证明了,林说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再后来我和陈瞿就熟悉了,我时常都会去找他,一起吃饭,一起唱歌,一起逛街,陈瞿从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请求,在我看来,他是把我当成了他心里的那个林说,所以于我有求必应。
成为歌手,是一个意外,却也是他想要的。
陈瞿说,只有这样,林说才会知道他在哪里,才会来找他。
可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林说还是没有来。
陈瞿说:林说她恨我,是真的。
我心疼陈瞿,怪林说无情,可是我不知道,原来林说也一直在等陈瞿去找她。
林说一直以为陈瞿知道她在哪里,可是她不知道,陈瞿压根就不知道林说的任何,那天警察局,他只是想要一个林说的地址,可是谁也不知道林说是谁,那个他带来的女子,因为陈瞿不能提供她的真名而没人愿意告诉他。
尽管后来陈瞿已经成了那里的熟客。
直到五年后的一天,终于有人愿意帮陈瞿找林说了,可是却找不到了,因为当时给他们登记的那个警察退休了,而陈瞿,依然不知道林说的真名。
哪怕后来我们找到了那个退休的警察,可是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会记得。
至此,陈瞿说,他失了林说了。
陈瞿一直不红不火的当着他的歌手,他知道林说已经听到了他的歌,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林说能够那么多年都不来找他。
当初他确实说了各自生活这样的话,也确实是他将林说送到了警察局,可是他只是想要林说回家而已,况且十年的生死相依,哪里真的只是一句各自生活,就真的能做到不再相见的。
然后陈瞿就疯了,他为了见林说,疯了。
他故意让记者看到了他生食鼠肉,他知道记者会报道,这样,林说看见了会不会就来找他了。
谁也没有想到,陈瞿做的这件事会刮起那么大的一阵风,那个叫苏安的女子,成就了陈瞿的君临天下。
陈瞿却说:林说原来,一直在看着我。
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苏安就是林说。
他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兴致勃勃的想要告诉林说他一直在找她,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后悔了。
就在微博注册好的那一秒,他后悔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七岁之前的记忆,陈瞿说,他不能去找林说了。
陈瞿说:林说,我们在一起吧。
陈瞿公开了我和他的关系,他说,这八年来,和他共生死的女子,是我。
可是我知道,陈瞿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要林说死心,他当歌手是为了林说,并不是想要回家,这一切林说都不知道。
林说只是认为,陈瞿不要她了。
林说什么都不知道,她自然也不知道,她晕倒的那一秒,陈瞿跟疯了似的抱着她就这样一路跑到了医院。
陈瞿一边抱着林说,一边说林说,你不要离开我。
陈瞿哭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陈瞿哭,他说:我放不下林说,真的。
可是我必须要放弃她。
陈瞿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死,或许还痛快一些。
我不知道陈瞿到底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可怕到他要把林说硬生生的从心上拉下来。
我只知道,从今以后,再没有陈瞿了,为着林说而活的陈瞿,失了林说,便不复存在了。
Chapter 4:然后他把我和陈瞿,都带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从医院出来后,陈瞿便一直跟着我,我知道他是怕陈炔来找我。
我知道哪怕陈瞿要舍弃我,他也不会真的看着陈炔来伤害我。
陈瞿说:“林说,你不要怕,有我在。”
那个时候在烈火地狱,陈瞿也总是说:林说,不要怕,有我在。
眼泪就这样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我连忙转身,我对陈瞿说:“有时候我想,也许我还是在烈火地狱要快乐一些。”
因为在那个时候,陈瞿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而他心上念的,也只是我一个人。
我说:“陈瞿也许你不明白,可是你是我的命,失了你,我又如何还能活的好。”
因为是背对着陈瞿,我不知道此刻陈瞿是什么表情,我只是听见了陈瞿的叹息声,然后陈瞿说:“林说,你不要这样,没有我你要更好的活下去,不要为了我,不值得。”
“那什么才值得?”我转过身看着陈瞿,“你不知道,我已经要死了吗?”
陈瞿的脸色苍白:“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们两个......”
陈瞿似是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他摇摇头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不再说一句话。
我也不再说话,我是真的累了,从知道他要娶别人开始,我就已经累了,陈瞿,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以后,你要好好活。
日子忽然就安静了,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吃饭,写瞿说,休息。
我的吃食都是陈瞿给我准备的,他每天都陪着我,白天我写稿子,他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晚上,他就在我房里打地铺,临江城的三月,天还是很冷的,我在房间里开了地暖,每当夜深陈瞿睡着的时候,我都会跑下床跟他躺在一起,看着他的眉眼,慢慢睡去,醒来我肯定是在床上的,房间里的桌子上会有早餐,然后陈瞿会坐在那里,等着我。
这些日子里,陈瞿几乎没有离开过,而白富美林说,也没有出现过。
奶奶对于陈瞿知道的不多,她只是觉得,能有个人这样关心我,真好,这样她百年归去,也不会太担心。
奶奶说:“阿安,你会幸福的。”
然后,在这个三月的最后一天,奶奶走了。
我抱着陈瞿哭的一塌糊涂,我说:“陈瞿,我只有你一个了,我真的就只有你一个了。”
奶奶走了,陈炔来了。
奶奶的灵堂上,陈炔带着他的祝福,高调而至。
陈炔说:“你终于死了啊!”
陈炔说:“当初你为了你的儿子,用手段分开我和林语,你拿住林老爷的把柄,逼迫林老爷将临江城的这片宅邸给你,你口口声声说林语爱的是你儿子,我起初也信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林语根本不爱你儿子,她甚至宁愿死也不要跟你儿子相守。”
“苏老太,你知道后来的那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没有林语我简直生不如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比你先死。属于我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
陈炔说:“林说,好久不见了。”
我看着陈炔,我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前的人事。
“林说,你知不知道陈瞿是谁?”
陈瞿是谁......
“陈瞿,是我的儿子。”
“那么林说,你知道你是谁吗?”
陈瞿,是陈炔的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忘记了。
那么我是谁呢?
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给忘记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让我产生了极度的恐慌,陈瞿是陈炔的儿子,那么我...
不,我不要记起来。
我感觉我的头疼的要炸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面对陈瞿,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经得起更让人绝望的真相。
此刻的我只想逃离,逃离这里的一切。
可是陈炔如鬼魅般的声音却自我耳边响起:“你不是苏家的孩子,你只是你祖母抱来的,谎称是你父亲和你母亲的孩子,而陈瞿,才是你母亲的孩子。”
“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
“林说,是不是很可笑,你那么恨我,却爱上了我的儿子,你最爱的祖母,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骗了你,她利用你来让我绝望,她让我变得不人不鬼,让我和林语阴阳相隔,让我半生都活在恨里,而后来,又让我知道了真相,又让我活在对林语的愧疚里,真是好狠的计谋。”
“可是没有关系,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你以为你祖母不知道陈瞿是谁吗?你以为我是被谁救活的,她不会让我死,他要我一辈子受着煎熬。”
我有些站立不稳,耳边陈炔还在不断的讲着,可是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我不是苏家的孩子,那么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醒来,身边陪着我的是白富美林说。
陈瞿走了,陈炔也走了。
白富美林说告诉我,这些年来,陈瞿一直在找我,就在他找到我的那个时候,他忽然记起了自己是陈炔的儿子这件事,所以他退缩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陈炔和我母亲都是临江城人士,两人皆是出生书香门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万分恩爱,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父亲是孟城商户之家,家底殷实,一次外出进货,意外受伤被母亲所救,父亲对母亲是一见钟情,在林家养病的这段时日,父亲对母亲万般讨好,可是母亲却并不领情,在她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陈炔一人。
父亲心灰意冷,回到苏家后便一病不起,祖母心疼父亲,派人查明了缘由,这一查,却查出了陈炔原来是她那个始乱终弃的丈夫后来入赘陈家所生的孩子。
新仇旧恨,一股脑的向祖母袭来。
祖母凭借苏家多年来在全国各地多年生意的势力,找到了外祖父年轻时不堪的证据,以此要挟外祖父解除母亲和陈炔的婚约,祖母也知道,单单解除婚约,陈炔是不会就这样放手的,所以她要了外祖父在临江城的一处宅邸,然后举家搬迁了过来,对外又称,是父亲怕母亲念家,不想远嫁的母亲受思念家乡之苦,他们苏家,在哪都有生意,住哪都一样,所以便搬了过来,亲家老爷体恤,便给他们置办了宅邸。
陈炔自然还是不罢休的,可是这个时候母亲怀孕了,苏林两家便匆匆的办了婚事,陈炔大闹喜堂,看着母亲微微隆起的小腹,母亲说,当初她救下父亲的时候,就对他倾心了。
陈炔信了,他所有人的话都不信,可是他相信母亲的话,半分怀疑都没有。
陈炔因爱成恨,外祖父自知也对不起陈炔,又看着终日郁郁寡欢的母亲,终是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临死之前留下遗嘱,将他的产业都留给了陈炔。
拿到外祖父遗产的陈炔,这个时候才发觉事态不对,他去找母亲,却被告知母亲难产,也已去世。
就在外祖父出殡后,母亲因悲伤过度,提早生产,却终是抵不过这命运的捉弄,生下陈瞿后就去世了。
祖母李代桃僵,将我从外面抱回,谎称是母亲所生,而陈瞿则是被她送到了一户贫穷人家,她时不时的会派人去看他,因为陈炔还活着,她要陈炔生不如死,所以陈炔的儿子,是她最后的筹码。
不久后,陈炔便创立了烈火地狱。
在他带走我之后,父亲找到了他,告诉了他真相,父亲说我是无辜的,他们的恩怨,不该由我来还。
然后他找到了陈瞿,可是他还是疯了,没有了母亲,这个真相于他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原来从头到尾,母亲都没有背叛他,还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可是他却不信她。
他像是在求救赎,又像是在自我惩罚。
然后他把我和陈瞿,都带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Chapter 5:我们之间,原来只是一个故事。
歌手陈瞿,意外车祸,不幸离世。
陈瞿死了,我活了下来。
他把骨髓换给了我,陈瞿说:林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弃你,我只是,一直找不到你。
他说:我只是,一直找不到你。
我哭的撕心裂肺,这一次,陈瞿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白富美林说告诉我,在陈瞿知道我的病的那一刻,他就去验了血,当知道他的骨髓适合我时,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只是,陈瞿说,他不怕死,他只怕他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会孤独。
而如今,我是真的一个人了。
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唯独陈瞿是真的,现在陈瞿离开了,我便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我将我和陈瞿之间的结局写完,《瞿说》便停更了。
陈瞿,你看,原来我们之间,只是一个故事。
可是我希望它能永远的保留下来,源远流长,让更多的人看见,这样,你便是一直活着。
据说,我们曾经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