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莎·杜朵长着一张19世纪的脸,维多利亚式服装在她身上显得非常好看。十多年前她还在世时,经常坐在乡下的小屋里,一边说话一边编篮子,身穿自己亲手做的印花长裙,光脚,头上裹着头巾。
她称呼自己为“一个插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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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早春的夜晚一样脆弱
在长达92年的人生中,塔莎·杜朵一共创作了近百本童书绘本,不仅两次获得凯迪克奖,还曾被授予“女王终身成就奖”。
她为经典童书《秘密花园》《柳林风声》《圣诞夜前夜》《鹅妈妈的童话》配插图。大多是朴素的水彩画,能看到铅笔或钢笔的勾线,不算太精致,但每一根线条都温柔。《纽约时报》称赞这些画“像早春的夜晚一样脆弱”。
↑ 塔莎奶奶在乡间小屋里画画
她也自己写故事,像女孩子玩过家家游戏:麻雀给洋娃娃送信;老鼠缝衣服,收取纽扣作为费用;柯基犬的小镇生活……在动荡的20世纪,这些东西微小得不值一提,但她充满热情地描画着孩子眼中的世界,反过来安慰了成年人的心。
她被评价为:“散发出一道特别的光,她的绘本让孩子的想象进入历史,进入人们的心灵,进入家庭生活,进入对友谊的热爱。”
跟流行漫画比起来,塔莎的作品并不绚丽,画中内容都是她生活中的真实事物,客厅里的蜡烛,发光的圣诞树,孩子们在雪地上嬉戏,牵线木偶表演……她觉得只有现实的水彩画,才能最准确地表达出她在动物身上感受到的“光荣而虔诚的精神”。
↑ 圣诞卡片,塔莎·杜朵绘
↑ 《秘密花园》,塔莎·杜朵绘
↑ 《柳林风声》,塔莎·杜朵绘
这是一只花栗鼠的窝
维多利亚时代的乡村生活,是塔莎的灵感之源。她深深沉浸于古老的(或想象中的)美好时光,亲手设计了乡下小屋,不通水电,只点蜡烛和油灯,屋顶有点斜,“像一只花栗鼠的窝”。
她用老式风灶烤面包,用鲜花装饰谷仓,在帐篷里露营,做巨大的娃娃屋,养许多小动物,尤其是柯基犬,她最多同时养了14只柯基。这些放在她的插画里,都如此完美而亲切。
↑ 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 塔莎的宠物情结缘于8岁时偶然救助的一只母鸡
晚年时,她只在冬天画插图和圣诞卡片,夏天得在花园和农场忙活,购置新的植物。她把自己这幢18世纪风格的乡间别墅命名为“柯基小屋”,在创作的诸多绘本中,《柯基村集市》(Corgiville Fair)是塔莎最喜爱的作品之一。
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选择像一个农妇那样生活,用双手做生活中的一切事情,这让我们思考:现代生活变得这么难,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在焦虑的现代生活中,塔莎·杜朵简单但温暖的小屋,打开了一个天堂般的纯净之地。
我需要钱买更多的球茎!
出身于文化名门的塔莎,很容易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塔莎·杜朵原名叫斯塔林·伯吉斯,“塔莎”来自父亲喜欢的《战争与和平》的女主角娜塔莎,“杜朵”是她母亲的姓。塔莎的父亲是一名飞机和游艇设计师,母亲则是肖像画家,爱因斯坦、梭罗、爱迪生等各界名流都曾是家里的座上宾。
↑ 一战期间,年幼的塔莎经常被迫于父母分离,保姆玛丽·伯奈特是一直陪伴她的人
上流社会的光辉绚烂往往如泡沫一戳即破,真正有生命力的,却是那些从生活的土壤中挣脱而出的小小花朵。塔莎·杜朵的人生就是如此。
8岁那年,塔莎的父母离了婚,她被母亲的朋友所收养,这对夫妇是戏剧爱好者,经常在家里跟孩子们一起排演戏剧,塔莎因此爱上了维多利亚时代和戏剧文化,她不到10岁就在跳蚤市场淘古董衣服,15岁时,她用在托儿所教书的钱,买了第一头奶牛。23岁时,深受母亲影响的塔莎出版了成名处女作《南瓜月光》(Pumpkin Moonshine)。后来她结婚又离婚,用绘本的版税艰难抚养着四个孩子。
↑ 成名处女作《南瓜月光》(1938年出版)
↑ 1938年5月28日,塔莎在结婚仪式上身着曾祖母的印度薄纱礼服
塔莎斥责那些说她只创作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人,“胡说八道,我是一位商业艺术家,我完成作品是因为我需要谋生,我要把豺狼挡在门外,还需要钱买更多的球茎!”
真正的梦想家从不柔弱,塔莎是一个勇敢、强大的女人。她动作灵敏,会开步枪,也会开小卡车,亲手做黄油和蜡烛,自己织布,用树皮和鲜花染布。为了在山坡上种下水仙田,她把1000株水仙一束一束背上上坡,冬天时,她用独轮车趟过1英尺深的积雪,把杜鹃花运过去……这才有了春天时,无数花朵在山坡和花园里怒放的美好景色。
塔莎的长子塞斯回忆,母亲并非一位隐士,她是一个非常活跃的女商人,不但有很多访客,经常接受采访,还需要进城跟出版商打交道,“她做了很多努力去推销自己”。直到54岁,她搬到“塔莎奶奶的小屋”里时,才真正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这里有农舍、花园和奶牛,小猫在噼啪作响的壁炉前打盹,而塔莎·杜朵坐在椅子上织毛衣,在小屋中扮演永恒的塔莎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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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18日,被日媒评选为“最受憧憬的女性人物第一名”的塔莎·杜朵于美国佛蒙特州马尔伯勒小镇逝世,享年92岁。2017年4月15日,由日本导演松谷光绘历时十年打造的纪录片《塔莎杜朵,一个人的田园生活》,在日本正式上映。
她充满热情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最终给世界留下了坚强而美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