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还有好几部朋友推荐的电影没有看,但我感觉自己还在上一部电影《滚滚红尘》中踌躇徘徊,依然站在那个年代,我还在想着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颠沛流离的才女,想到另一个跟张爱玲一样或者说比张爱玲更穷困,也靠写小说连载活命的作家——萧红,我想起了《黄金时代》。
由许鞍华执导,李樯编剧和监制,汤唯,冯绍峰,王志文,朱亚文,黄轩,郝蕾,袁泉等主演的《黄金时代》2014年10月1在国内公映,听说票房惨淡。想到没有人看,我跟蒋文说我要去包场看萧红,她说不想成全我,一是包场太破费,二是一个坐在电影院未免太孤单,她说要陪我去看,上座率果然低的要死。今天在整理过去几年的零散笔记时,发现这部上座率极低的影评居然让我平生第一次为它写了影评:
今天,我又花三个小时重温这部电影,依然还是那样牵肠挂肚。
张乃莹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区一个地主家庭,8岁时母亲去世,父亲是是一个对待亲人和仆人一样吝啬和疏远的人,但她与祖父感情很深,她希望快快长大,因为祖父告诉她“长大了就好了”。
然而,长大是长大了,但并没有好。祖父已一去世她就开始与父亲抗争。父亲将她许配给省防军第一路帮统汪廷兰的次子汪恩甲,而张乃莹逃婚与表哥陆哲舜一起私奔到了北平。但到北平不久陆哲舜就迫于家庭压力回去了,丢下身败名裂的张乃莹。
她回到家后被监禁了10个月,从乡下逃到哈尔滨投靠未婚夫汪恩甲,遭到汪家极力反对并且要求解除婚约。她和汪恩甲再旅馆住了7个多月欠下旅馆600多元,肚子里还多了汪恩甲的孩子,而他却突然消失,杳无音讯,留下这个处于生死边沿的反叛者。
那个时代的报社似乎对文人特别亲近,张乃莹走头无路时写给《国际协报》的信得到了反馈,从此,一个叫"三郎“的男人走进了她的生命。他们在一起挨过了饥寒交迫的日子,又在一起写作、一起进入当时的文化圈,并成为鲁迅、许广平夫妇的好朋友。他们双双改名萧军、萧红,“二萧”的才华与爱情故事在当时文化圈传为佳话。
电影是根据一些资料和文献来做的镜头编辑,涉及到回忆的人就有好几个:萧红自己的书信、他的弟弟、还有舒群、白朗、罗烽、蒋锡金、聂绀弩、胡风以及诺宾基等人的回忆,如果能够把事件说清楚已经不错了,但想要真正弄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如何产生的就比较困难了。到底是因为萧军天性多情,还是萧军嫉妒她的才华,还是因为萧红“不洁”的情史或特立独行的性格让萧军并没有把她当成归属,这种内心深处的原因无从得知了。任何表象的结果都不一定是我们想象的原因,后人却总是企图从蛛丝马迹中感受历史人物的生命力量。
事实是,萧红怀着汪恩甲的孩子与萧军在一起了,又怀着萧军的孩子与端木结婚了。但最后分手的原因大概率还是因为感情的裂缝与人生的取向不同吧:萧军”多年的夙愿是想当游击队“,而萧红“只想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写作”。
与萧军的分手是一个问题结束,而与端木蕻良的结合是另一个问题的开始。萧军的感情不忠和家暴到底给了萧红内心多大的伤害?她一个人郁郁不乐地在鲁迅先生家一坐就是老半天,并用烟头烫自己的胳膊,一个人去日本度过了一段寂寞却是没有干扰的“黄金时光”。
她在与端木的婚礼上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历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然而,她的期望又落空了,端木却是一个更加自私和冷漠的人。编导甚至没有给端木将萧红一个留在武汉的自己去重庆的理由,他们只陈述事实,萧红一个人到报社打地铺,后来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到重庆找端木,但生孩子的时候端木不在身边。她生病祝愿后他又经常外出,把她最后的时光交给诺宾基。
在那个企图冲破封锁的年代,那个由鲁迅、矛盾、徐志摩带来文坛上空气、水和阳光的年代,那个渴望改变的海阔天空的年代,具有”越轨的手执”能力的萧红征服了读者,征服了萧军、端木和诺宾基,她像是团火焰,也是一种力量。但她可以思想独立,也可以通过写作来实现经济独立,就是无法做到感情“独立',这几乎是才女共同的苦难,张爱玲如此、萧红如此、三毛如此,因为她们比普通人更加敏感,更加渴望爱情,所以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十年期间,萧红从东北到北平,又从北到老家,从老家到哈尔滨、从哈尔滨到上海、从上海到日本、从山西到武汉、从武汉到重庆、从重庆到香港,一直都在流浪;从陆哲舜到汪恩甲、到萧军、再到端木到弥留之际陪伴她的诺宾基,她的感情也一直在流浪。她是著名的作家,但她长期住在旅店,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家。但萧红的灵魂却最坚定地忠实于文学本身,她没有因为饥饿、贫穷、战争、疾病、甚至死亡放弃写作,也没有迎合当时的主流去写政治文稿,她始终坚持自己的风格,她敏感而尖锐,而且下笔毒辣,24岁就触及生死问题,“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鲁迅)
1941年萧红在写《呼兰河传》的时候,其他中国作家们大多都在写战时报道文学、短文、戏剧或者抗战小说,她不是机会主义者,《呼兰河传》并不符合当时民众的需要,但时光流逝,我们已经远离了满目苍夷的战争后再来他们的作品,萧红的《呼兰河传》如同一朵不死的花,深藏在历史深处。
萧红无法把控自己的人生,她却能把控自己的作品,把控作品中的天地万物于人物命运。她一直在流离,却从未失去心灵的家园。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他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地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作为一部传记,电影演职人员已经非常努力也很对得起萧红了,只是萧红本身是一位并不追求深刻的作者,她本人的作品气质是非常贴近生活的。但这部电影的票房失败的原因恰恰是跟与观众的距离太大。
萧红本来说她在日本写作的那段时间是她生命中最安静的时间,她称之为生命的黄金时代,但编导用了这个名字来作为电影的名字而且做了大量的海报来表达那个海阔天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爱谁就爱谁、想骂谁就骂谁的年代,但人物的民运却如此悲苦!
相比之下,2012年由霍建起导演、宋佳和黄觉主演的《萧红》在电影表现形式上更加流畅,而且黄觉表演的萧军个性特征也更加突出,他的温暖让人无法抗拒,也让萧红很难离开。
小点心:民国四大才女
上世纪初期,西方现代文化与思想开始影响中国,1912年,中国走出封建社会,正式成立中华民国。紧随其后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使民主和科学深入人心,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开始接触新文化的火种,一个个生命的激情被点燃。中国文坛上出现了一大批女性文学作家及作品。她们以其独具特色的创作风格及审美倾向而独树一帜,令当时的男性作家耳目一新。尤其是她们将自身大胆的人生情爱追求和不懈探索精神,渗透融合于文学作品之中,达到了更鲜活更新奇的效果,成为当时文学中的一股强劲的新鲜血液。其中的吕碧城、萧红、石评梅、张爱玲更是被称为“民国四大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