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吞吞@周没思想
那天你说你要来看我,随后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所幸只是皮外伤。你匆匆赶来,我们坐在麦当劳里共同吃掉了一份儿童套餐。我一度沉默。最后你起身给了我一个拥抱,说你必须得走了,我说好。我们一共待了不到一个小时。
我们好像从未真正正式地见过面,我所说的正式的见面是指我们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等等,那些时间多于一个小时的时候。可是每次说好了,总归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冒出来绊住脚,然后大部分时候我们都迫不得已,最后只好作罢。于是我们的交流大多局限在短信和电话,说每天周围发生的有趣的事、碰到的有趣的人以及彼此的牵挂。但就算我们一天通一百个电话,发两百条信息,我们也始终是存在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里,看不见也摸不到,这种感觉十分不好,总是令人伤感。我总是能看见路上的情侣,他们手牵着手走路、不笑也不闹,他们共同看书学习,共同吃饭,还有拥抱,以及接吻。以往我都会嘲笑他们世俗,然而现在这世俗却变成了我十分想要拥有的。
我,极其地,羡慕他们。
所以,之后,所有能相互见着的时候我都分外珍惜,也开始能理解“如果你说你四点钟会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便能感觉到幸福了”的感受,也开始相信书上说的“爱能使人变得成熟”了。是真的,我开始变得温柔,不再冲你发脾气,没有任性和无理取闹,心平气和地同你说话,不再对你说我喜欢什么,我想要什么,因为这些都不打紧。只要我们能够安安心心地待上那么一会儿,我就十分满足了。就算我们只是坐在一块破破烂烂的地方看天、发呆,或是只能散一段平淡无奇的步,于我而言, 都是十分难得而可贵的。
而我最难过的是每次你离开的时候,对我来说,都如同是釜底抽薪。而我却总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你离去,也从不挥手告别,不想告别,直到你走得十分远了,才又开始后悔,随即就哭出来,应当好好告个别的。因为我知道下次要再见你,得要经历十分漫长的等待,打发许多自由又充满枷锁的日子以及无数想起你的时刻,然后匆匆见上你一面。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了,见到了,又离开,又再见,再离开,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而在这些漫长的等待里,我终日魂不守舍,恍恍惚惚,最后一事无成。
有一回我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很像你的侧脸,心咯噔一下,满怀欣喜地跑过去,尽管我知道你不可能在这儿,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盼望,万一呢。最后就只是更加失落。只是自作自受而已。我就想起头一回见着你的时候,你穿了一件十分好看的T恤,在人群里同别人说话打闹。我一眼过去,刚好是你的侧脸。后来跟你同一个班,前后桌,你生性活跃积极,而我总是沉默寡言。你总是说许多十分有趣的事情,讲很多十分好玩儿的笑话。于是我对你的喜欢,便与日俱增。一直很想回去那段日子,尽管那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但是一天天地都能看到你,就十分开心。
我知道我大可不必花这么多时间去想你,我可以让自己尽情地忙起来,想想接下来即将要交上去的作业,即将要开始的英语六级考试,要做的ppt以及一系列需要面对的大大小小的一大堆十分现实的问题,然后那些漫长的等待就会过得非常快,很快我们就又能见到。只是说起来容易。
但是从我们分开的那天起,这些日子就都在离我远去,连同那些无数想起你的时刻一起,渐渐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不用再对着电话说想念,不用再去千方百计地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你,不再盼望着那些所有能见着你的时刻,不用再面对着你的离去,并在你离开之后失声痛哭。似乎是少了许多烦恼。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回去那段日子了。
我想起我也曾同你交谈,我说我是希望一直同你在一起的,倘若不能与你在一起直到终老,那将是一件令我十分难过的事情。而我也一早就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如愿相守一生,譬如三毛和荷西,如此情深意重,一波三折地再相遇,最后也没能终老。而我心知我与你在一起,也该做好有朝一日我们可能会分开的打算。否则我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
我也曾说我们总是太遥远,总是短暂地见面,长久地分别,长此以往,总会带来坏处。而现实还是维持原状,不作改变。她们总是说许多人都很相爱,但是最后败给现实,没能走下去。而我总是说我不信。我总是说我就算是要排除千难万险,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而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还有许多话没能当面对你说。
譬如我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失眠到凌晨,然后在十分费劲地睡着后又遭遇噩梦,失魂落魄地醒来,又想起你不在身边,顿时觉着无依无靠,然后再也睡不着。而后早晨起床甚至不敢去看镜子里自己的脸,抹再多粉底都遮盖不掉的憔悴,也再无心去打扮。
譬如我曾精神低迷地不想去看书学习,而在一个学期里需要重修五门课,那段时间里承受着十分重大的压力,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一度崩溃到想要自杀,而后在去看了心理医生后才渐渐康复。再譬如我曾在你说要来的前几天里去熟悉我们将要经过的路,反复仔细地,以确保万无一失。而后随后你说不会来了,我回答你说没事,实则早已泪湿眼底,所有的期望落了空,十分荒凉。
譬如我曾十分希望能与你终成正果的,关于对我们未来的憧憬曾充斥在我的脑海,包括如何能去租到便宜而舒适的房子,如何与你结婚,如何工作,如何养我们的小孩,如何买到好吃又不贵的菜,如何做好吃的饭,如何精打细算着渡过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地,漫长的生命。而最终也没能实现。
譬如我也从没告诉过你,我曾做过一个梦,你我共同活到了120岁,依然十分相爱,并且环游了世界,生活美满,儿孙满堂。是并不现实的梦,大概百分之零点1的实现概率或是更小。你我可能竭尽全力都活不到120岁,而她们也都说“梦是反的,这样的梦大多是不吉利的”。索性不再去想,梦就让它永远是梦,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得要分别加油奔赴下一段岁月。
而唯一的遗憾是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爱你”。我总以为爱是不需要说出口的,只要你我心知。到后来才知道了这样的爱是不完整的,一如那些未经打磨的玉石,狼狈不堪,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而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弥补得了这个缺憾,十分可惜了。
终究还是写下了这些从未对旁人说起过的话,单单是写给你的,伴随着我许多年的青春,极其珍贵的话。我原本以为我会十分难过和不舍,甚至情绪失控,却没想到会如此平心静气。我想,“过去”的意义大概就是让它过去,时间久了,就会沉淀,最终取其精华、取其糟粕,而我们也必定能从中获益不少,作用于你我今后的人生。
与你的感情了结于此,并由衷地希望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爱你。
写给你,并希望你,不要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