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jpg

周末重温了电影《青蛇》，有一处镜头让我瞬间泪流满面。不是许仙被困金山寺、用皈依佛门换青白二人性命的时候，也不是小青问白素贞她们五百年相处是不是情的时候，而是白素贞决定去与法海决斗前说的那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何去明白人情世故，也就是所有做人的规矩。如果这样都是错的，我千年修行就都是不知所谓了。”
<br />
01

不谈情欲，我们来聊聊规矩。

人世间的规矩无非就是人该怎样活，就像白素贞不断告诉小青的，怎样用双脚战立走路，人与人如何相处，什么是情欲，什么是悲欢。她按照自己修行千年所了解到的“做人的规矩”努力做一个人，她与许仙相持相伴、对感情从一而终，她施药救济众人，按照一切“做人的规矩”好好地生活。最后，为何她仍旧被法海当做妖孽定要收服？

有人说，那是由于法海自身的孽障邪念。然而，人间从不缺“法海”。在电影片头，法海俯瞰光怪陆离的众生芸芸，说的那声“人！”，语气中满是嫌弃与厌恶。就像是如今，当人获得一定的（甚至不用是至高的）权力，获得一定的资本财富，或是社会地位，便自以为掌管着某种评断权利，受佛荫的庇护，是正义的化身，便是可以对一切他眼中的“蝼蚁”指手画脚。这是根植于每个人心中的孽障邪念。

前几天晚上回家路上，正巧碰到城管管制，一个年轻城管让一个摆摊炒饭的大叔挪到另一条街道（可能是规避上级检查），不知是言语上起了什么冲突，两人僵持了许久，若不是旁人劝阻，大抵是已经动手了。我停下来听了一两句，年轻城管一直在说：“我们这是正规执法，再不挪我们可以把你摊子没收了。”而炒饭大叔也在强调：“我是不是炒完这锅就挪！你个小年轻，你妈没教你尊重人吗，你刚刚是不是说脏字了。你他妈的说是不是！”

这个时刻，再多的鸡汤也拯救不了，当一切冲突打破伪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人性中的恶意。年龄经验也好，职业身份也罢，争吵时都会扯出自己优越的那部分呵斥对方：“嘿！是你不守规矩。”

所以，规矩成了很可笑的一个词儿，世间一切规矩都是人的意志，更确切的说是上层意志。摆脱开传统礼数，撇去掉道德捆绑，做人最基准的规矩是什么？不害人，哪怕是这么简单的原则，多少人可以真的做到？

所以，白素贞以前是妖，就注定了她始终无法在“规矩”上占有哪怕一丝的话语权，就注定了她要将自己修行千年所知的人情世故全盘颠覆。

<br />
02

前几天有个学妹告诉我她辞职了，她觉得毕业后的几年“三观尽塌”。从象牙塔出来，一下看到了这个社会太多的“潜规则”凌驾于规则之上。要她多做一份别人分内的工作时，她的领导总会说别人有怎样的后台，你没有背景，所以你吃点苦来做吧；要占公司一些蝇头小利时，领导又会偷偷与她说我没有把你当同事，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这个秘密不能与别人讲。她说她还记得这位领导曾一脸不屑地说：“真是不想用90后，现在的90后太散漫了，而且一点苦吃不得，一点委屈受不得。”于是，她毅然辞职了。

我们并非什么苦都吃不得，总要看这苦吃得是否有所收获吧；我们并非什么委屈都受不得，也得要看这委屈受的是否值得吧。如果“吃苦”和“受委屈”最终得到的只是世俗与圆滑，只是在熬到一定资历的时候，得到一种扭曲的能力，能够拿捏比自己更年轻的人。那我大抵是像白素贞一样，看不懂这番人情世故了。

我们这代人的内心有一种挣扎，在社会规则的洪流中挣扎，挣扎于顺从和反叛，挣扎于好死和赖活，挣扎于一个人的孤寂和一群人的狂欢。我们在挣扎中迷茫而困惑，总觉得自己被一阵又一阵的风吹着走，只恨自己不是风。

我真不知，如果定要遵循某些邪风歪雨，我十年寒窗苦读就都是不知所谓了。

<br />
03

“规矩”是褒义词吗？

我不置可否。

民谣歌手中的女流氓花粥，她不唱爱情和理想，她唱“吹牛逼的那些人都没有实力”；摄影师小棺木不拍美景大片，她拍脏乱的卫生间和姑娘们洁净的身体。她们被批评成“伤风败俗”，又被标榜为“时代先锋”。

“规矩”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和重立中，很高兴看到它在成为一个中性词。我不会故意破坏规矩，但也请别用你的“规矩”评判我的对错。

对于父母来说，他们并不会因为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而知道“纸尿裤比布尿片更健康”；对于领导来说，他们并不会因为多拍了几十年的马屁而知道“真正的交情不在酒桌上”。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自己是自己最大的准则，不拘泥于传统，不屈服于权威，哪怕我们现在做不到改变这个世界的“规矩”，至少我们在挣扎。

人，何不活的自在一些，给彼此更广阔的空间。

我们不是神，没有必要去用自以为的“规矩”普度众生。我们不是妖，更没有必要去用阴谋和谄媚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然而，有的人以为自己是神，有的人甘愿自己成妖。
<br />
白素贞被淹没在雷峰塔下，她的儿子最终被法海所救，抱在怀中。

我依旧相信人情世故中最美好温暖的部分，就如同我也相信人性本质里最肮脏邪恶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