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老任是在一次商会活动上,有会员把他介绍给我,一来是他要加入商会,二来老任也当过兵。从此后,我们便成了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当然和其他朋友不一样,我们还是战友。
后来逐渐了解到,老任转业在老家政府一个部门上班,没多久就辞职了,原因很简单,没多少文化的他坐不了“办公室”,不摸机械设备“手痒痒”闲不住,让亲戚在深圳联系了一家设备制造公司,工资待遇还不错。一个转业军官就这样自动放弃了体制内的所有福利待遇,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打工仔”。
老任参军时,仅初中文化,却被陆军某武器研究所高工看中,他本以为初中文化进不了研究所,去报到就没背背包,没想到高工也来了倔脾气,说:“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能行。”然后就让老任服从命令留下,老任只好服从,从此跟着高工从车钳刨铣一点点学习,到后来搞激光,对激光可以说是酷爱,老任居然还提了干。
老任跟他的老师学到了技术,也学到了“固执”,改变老任的固执花了我三年时间。认识他之后,也逐渐了解到他经营公司的问题。技术上确实有过硬的本领,但没有经营公司的能力,先后与别人两次合伙经营都失败了,与其说是被人家骗了,不如说是自己主动送给人家“骗”的机会。老任只一心研究设备,亲自动手,按客户要求设计手动、半自动到自动化激光设备。从不关心公司收支和经营状况,这不是公司股东,分明就是一个“替人打工”的研发总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任带着徒弟两次离开合伙的公司,不再搞合伙公司,自己单干,仍然做激光设备。正是因为他不会经营公司和倔脾气,徒弟们先后都辞职创业去了。剩下的都是没有“大梦想”的年轻人,老任带着他们,如同老牛拉破车一般,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挣扎着,煎熬着,痛苦地缓慢前行。
改变老任真的很难,也很纠结。从商会角度,我为他介绍一些经营企业的“高手”,帮他查找“病因”,开出“药方”,可老任始终固执已见。小钱不愿赚,大钱赚不到。我们一直苦口婆心地劝他,加工单子也要接,一是可以赚钱养员工,二是可以练员工的技术,打标机、雕刻机这些标准设备也要做,可以积累客户,吸引人脉,扩大知名度。即使到掏“老本”发工资,老任也丝毫不动摇他的“固执”。
直到去年,第三次谈合作经营和融资失败后,我特别生气地和他说:“你能自动放弃公务员职务,确实很有勇气,也算是解放思想吧,可你不会经营公司,却又不听从朋友的建议,从这一点看,你是一个十足的顽固分子,你好自为之吧。”从此少有联系,各自忙自己的事。今年突然有一天,老任给我打电话,说现在每月都在加工,小设备做了一些,效益还不错,说你和张总说的是对的,早听你们的就好了。我说现在转变思想也不晚,有技术自然饿不死,但没有好的经营方法,公司也做不大、做不强。这一次,老任主动提出要合作经营公司,招兵买马,设计装修办公室和车间,公司真的要大变样了。
老任和我谈了大半天,说自己只能做技术,公司还是交给会经营的人来管,按我的建议用制度管理,尽量杜绝不守规矩的问题发生。思想解放了,建章立制了,各司其职了,公司前景应该是光明的。祝福老任!一个辞职下海近三十年的“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