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未失魂的站在马路上,脑子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环绕着刚才医生的话,“你已到了恶性肿瘤晚期,恐怕时日不多。”
她无助的蹲下来,想哭却发现眼泪怎么也挤不出来,自从姥姥去世,她就再没有哭过了。罢了,她想,兴许她的身体真的累了。
她回到出租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不多就两个小包裹,和她同租的姑娘还没回来。她坐在椅子上等着和她告个别。
夜半十分,同租的姑娘才醉醺醺的回来。脸上精致的妆容花的像个鬼,眼泪在脸上快流成了河。
小未赶忙过去扶她,递给她一杯开水。姑娘还没顾得喝口水就狂吐起来,像要把连胆汁吐出来。她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着她吐完。并不是她冷漠,而是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我要走了。”她说。
同租姑娘慵懒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问,“去哪?”
她看了看窗外,霓虹灯在黑夜中灿烂的放着光彩,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回家。”
同租姑娘没答理她,在沙发上呼呼的打起呼噜。
她背上两个小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两年的地方,走出门。
她的家在乡下,那种真正大树田野知了的乡下。她已经六年没回来过了。
掏出那把经久未见阳光的钥匙,打开已经生锈的锁,她又回到了她的最初。她在这里出生,也将在这里死去。
屋子里满满的灰尘,她不急不躁的打扫着。
打扫完屋子,她搬过那张旧的吱吱响的藤椅,像姥姥一样躺在上面,静静的摇着时光。
她想就这么把最后的时光摇完,也不失为一件惬意的事。
大门传来轻微的声响,小未抬起身,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络腮胡大哥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你好,”他边说边往里进,“你这个房子出租吗?”
小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她有贴过房子出租的告示吗?
“别这么惊讶嘛!房子这么多,你自己一人住着也是浪费,租给我两间还能挣个租赁费,多好的买卖啊!”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她诧异道。
“很明显吗!你不就一个人?”他理所当然的说。
乔小未瞪得两个眼珠子跟鹌鹑似的那么大,这“正当”的理由竟让她无力反驳。算了,她想,反正房子也是空着,就租给他吧,说不定他会看在房子的面子上,在她死的时候给她挖个坑。
她又回到藤椅上,闭上眼睛摇啊摇。
忽然她想到,这位神秘的大哥不会是潜逃犯吧?她看电视上说的那种潜逃犯好像都喜欢这么个打扮!
这么想着,她忽然紧张起来。琛头往房间里面望,那大哥貌似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虽然装扮奇怪,但看他长得倒不像个坏人。就这样吧,她想,反正她是快死的人了。
天慢慢黑下来,她还是不停歇的在那把旧藤椅上摇啊摇啊。
房间里传来动静,看来大哥醒了。
他伸了伸懒腰,看见乔小未还躺在那张藤椅上,闭着眼睛摇啊摇啊,不禁笑出声来,“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七八十的老太太一样?”
乔小未斜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倒兴趣来了,嘲讽道,“你这么个摇法难不成能摇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不成,黄土白骨倒可以。”她说。
“听起来像是要得道成仙啊?那么敢问小姐,你摇了快一天了,饿不饿啊?”他打趣道。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乔小未倒真觉得饿了。可是都这么晚了,外面的小店都关门了,第一天回来她也没储备粮食……没事,她想,饿一饿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饿。”她回答道。
“得咧,那我就走了。对了,为了安全起见,你把钥匙给我,我回来的时候自己开门。”
她想了想,掏出钥匙递给他。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他惊讶她的果断,竟然都不问问他的身份。
乔小未睁开眼睛,又仔细端详了他一番,道:“觉得你长得不像坏人。”
“你还会看面相?”
“不会,猜的。”
他彻底败下阵来,这个女人真是心宽啊!“好吧,我叫南宇。”
“乔小未。”她答。
他笑了笑,出门去。
已经是夏天,夜里倒不那么凉,她盖了层薄薄的毛毯,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公鸡打鸣的时候,南宇才顶着晨露回来。他一进大门便看见了屋门口的乔小未,还是躺在那张旧藤椅上。
他咣的一声闭上大门,惊的乔小未一个骨碌爬起来,发现是他故意弄出的声响后,她有点后悔收留他了。
“鸡都叫了,该起床了!”他义正言辞道。
小未又躺回那张藤椅上,懒得理他。刚才的梦只做了一半,这让她很不爽。
一阵阵的香味飘过来,小未想,她又做梦了。
“喂!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不饿吗?”看见她又闭上眼睛在那摇啊摇,南宇真想拆开她的脑袋检查一下。
香喷喷的饭真的在她面前!原来她不是做梦!“我可以吃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废话!没看见有两双筷子吗!”
真的是饿极了,乔小未顾不得客气,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她站起身,又躺到那张藤椅上。
南宇也和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开了一夜的工,他得休息休息。
太阳慢慢的高升,知了不知疲倦的吵起来。
乔小未决定出门买点粮食储备着,否则不等恶性肿瘤发作,自己先被饿死了。
路过村头的学校,几个年轻的女孩说笑着走过去。
“听说,那边有个电视剧剧组在我们这里拍戏呢!”
“是吗?都有谁啊?”
“好像南宇要来呢!”
“啊?!南宇?!快走,我们去看看!”
南宇?乔小未想,名字好耳熟。嗯?好像自己的租客也是叫南宇。
提着大兜小兜回去的时候,乔小未才察觉到这天真不是一般的热,汗顺着脸颊哗哗的流下来。真是太热了,她想,她得歇歇。
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撒进来,南宇伸伸懒腰,看见门口的藤椅上竟出奇的没了人。她终于舍得离开那张椅子了!
手机响起,“喂。”
“大哥,你终于知道接电话了!都什么时候了!全剧组的人就等你和兰大小姐了!”
“好,我十分钟到。”
他一向是守时的人,睡眠也一向少,今天竟睡迟到了!他自责道,该定个闹钟的。
最快速度的赶到剧组,向剧组人员真诚的道了歉,立即加入到开机仪式的忙碌中。
良辰吉时快到了,可兰悠悠连半个影都不见。周围挤满围观的群众,她们亢奋的喊着南宇的名字。
南宇微笑着点点头。
下面的姑娘们一个个跟疯了一样,羞红着脸更大声的喊起来。
乔小未坐在树下,听到那边的喊声,好奇的向那边望了望。嗯?怎么那么多人?
她提起大兜小兜也慢慢的挪到人群外。可惜,她个不够高,看见的全是别人的后脑勺。
这时,远处一辆拉风的跑车驶进坑洼的小村庄,车里依稀能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
果真,事实证明,坑洼的地面还是不太适合跑名贵的车的。兰悠悠气急败坏的下车,在保镖的保护下雄赳赳的走进人群中心。
她摘下墨镜,冲着南宇莞尔一笑,娇声道,“哎,这天真是太热了,害得我都来迟了。”
南宇抽了抽嘴角,天热和迟到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
兰悠悠自然的靠前挽上南宇的胳膊,笑的无比娇媚。
南宇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把她推开,这股脂粉味也是够辣眼睛的。
也算是圆满开机,接下来便是拍摄。南宇和兰悠悠是主角,戏份大部分在夜间。他婉拒了剧组住酒店的邀请,一如既往的住在乔小未家。虽然每次都要乔装打扮,但也乐得清净。
一日,剧组放假,他撕下假络腮胡,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晃荡。他可不害怕被偷看,反正乔小未总是在那张藤椅上闭目养神。
对着镜子臭美完,他满意的点点头。这么英俊潇洒的眉眼,怎么看都是帅的。
欣赏完,正要出去,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一张诊断单。
他搬了条板凳坐在乔小未旁边,有些沉重的说:“所以,你就想这样安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乔小未惊讶的睁开眼睛,“你看见了?”
“对,那张诊断单。”
“在出生的地方死去,其实挺好的,有始有终。”
“那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遗憾的事没有,好奇的倒有。”
“什么?_?”
“你的胡子呢?”
“那是假的。”
“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乔小未闭上眼睛回忆自己的一生,亲人都先一步离她而去,这世上好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其实倒有一件事挺后悔的。”
“什么事?”他好奇到。
“当初隔壁的小哥哥说喜欢我的时候怎么没答应他呢!也不至于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南宇黑线,“就这样?”
乔小未点点头,瞪着无辜的眼睛,反问,“不然呢?”
“没有放不下的人吗?”他继续问。
“姥姥去世之后我就没有亲人了。”她低声道。
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痛处,南宇决定请她吃饭以做补偿。
她躺在那把藤椅上,面无表情的说,“谢谢,可我不想出去。”
“算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做吧。”他挽起袖子,大步走向厨房。
看他的样子不像会做饭的男人,秉着自己是主他是客的原则,乔小未很不情愿的起来也进了厨房。
还好,她进来了,不然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家的厨房了!
锅里的油着火了,菜被剁的四处飞溅,白花花的肉都快煎成了渣渣。
“你还是出去吧,我来做好了。”
“没关系,我做就好。”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忙活着。
乔小未站在厨房门口,看到这副场景,心里一震。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也喜欢站在厨房门口看爸爸笨拙的做菜。一边嫌弃他做的不好,一边又掩面偷笑。那时候,多么幸福。
“南宇?”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南宇手上洗着菜,漫不经心的应道。
她回到那张藤椅上,忍不住抽泣起来。她好想爸爸妈妈啊。
“你怎么了?”不知何时,南宇出现在身后,身上戴着粉色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看见她哭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这滑稽的样子,乔小未破涕为笑,调侃道,“没什么,只是被居家妇男的样子帅到了。”
“那是,哥可是穿什么都帅!”南宇傲娇道。
好大一会,南宇才终于放过了厨房,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不明生物自信的放在小未面前。
“能吃?”她不确定的问。
“当然。”他确定的回答。
小未夹起一筷子菜,深呼一口气,视死如归的送进嘴里。天啊,这么苦!她分分钟想吐出来,但南宇脸上的期待那么明显,她实在不好意思打他的脸。胡乱嚼了几下,一股脑咽下。这感觉,苦的她心肝肺都快废了。
“好吃。”她说。
“我就觉得我有做大厨的天分。”他继续傲娇。
“对对。”她敷衍的应和着。
那顿饭之后,乔小未便不敢一直赖在藤椅上了,她生怕南宇再提给她做饭的事,自个先早早的把饭做好,等他回来再一起吃。
南宇的戏已拍了一半,后面的戏需要加紧行程。他几乎要在剧组呆个整天。
乔小未做饭并不很好吃,但习惯了她做的味道,他便不太吃剧组的盒饭了。
兰悠悠蹬着恨天高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到他面前,面露微笑娇声道:“南宇哥,人家不喜欢吃肉呢!”
南宇看了看她,如她心意的将盒饭里的肉都挑了出来。
她笑的满面桃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那……周末一起去唱歌吧,我一个朋友生日。”
“我去找一下导演,有几场戏还要和他商量一下。你慢慢吃。”说着,站起身走出帐篷。
“南宇!”兰悠悠在后面气的直跺脚。
兰悠悠是彭董力捧的当红花旦,之后肯定合作的地方不少,他还不想弄的大家都下不了台。
两个月过去,乔小未躺在藤椅上,心里不平静了,她好像不想就这样死了,但是她又找不到原因,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不甚畅快。
南宇拍完戏回来,看见乔小未坐在矮凳上,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舍得从那把藤椅上下来了?”南宇轻快的走到她旁边,也搬了一条矮凳坐下。
乔小未转过头,阳光轻柔地照在南宇的脸上,他明朗的笑着,像是与阳光融为了一体。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胸腔。她明白了!她爱上南宇了。
“喂!我有那么可怕吗?你那什么表情啊?那么狰狞。”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牵绊着乔小未脆弱的神经。她感觉她的大脑极度缺氧,不行,她要赶紧离这个人远点。这个人有毒啊!
她站起身提着小矮凳迅速的跑回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南宇坐在矮凳上看着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目瞪口呆,这又是着了什么疯?
小未躺在床上,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她将手抚上胸腔,真实的摸着自己的心跳。她活了24年,从未对谁心动过,临死了却遇见了爱情。本来对世间已无留恋,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死了。但生死又岂是说变就能变的!她趴在窗台上,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黄了枝叶,秋天真是一个悲伤的季节。
南宇的戏顺利杀青,晚上大家一起订了杀青宴。
他敲了敲小未的房门,这些日子总是见她在屋里躲着,竟然连最爱的藤椅都不躺了!为了拯救失足的少女,南宇决定邀请她去杀青宴。
“喂!你整天在屋里闷不闷啊!空气不流通可是容易死人的啊!”
乔小未面无表情的开门,冷冷道:“我本来就快死了。”
“啊……好吧,我错了。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一起去吧?”
“不去,我最不喜欢饭局。”她拒绝道。
“去吧,你整天在屋子里闷着都快长霉了!”不容她再说什么,他拎着她到洗手间。
“来 来,牙刷,牙膏,拿着,刷吧!”他殷勤的递上牙刷牙膏。
乔小未拿着牙刷牙膏,正准备刷牙看见旁边一张脸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仔细的照了照镜子,虽然还没洗脸,但脸上也没东西啊!
她疑问的看着他,“看什么?”
南宇神秘的笑了笑,没说话,走出洗手间。
“莫名其妙。”小未嘀咕了一句,继续刷牙。
收拾完毕,南宇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极漂亮的鞋,示意她穿上。
“灰姑娘的水晶鞋?”她看着他问。
他拿过她的脚,贴心的给她穿上,嗯,尺码刚刚好。
“是水晶鞋,但不是灰姑娘的,是你的!”他满意的点点头,“漂亮”。
“真要去饭局啊!”小未耷拉着耳朵,她最讨厌去饭局了,和不认识的人说不着边的话,太假了。这大概就是她在公司呆了三年却还是最基层小职员的原因吧。
“对啊,放心,去了你光吃饭就好,不用说话,算帮我个忙。”他知道她喜静,但此次他也是没办法。
“好吧。”她套上外套,跟着他出门。
宴上人不多,乔小未选了个角落,默默的吃起菜来。
“阿南,她是?”一个肚子发福的中年男人微眯着眼睛端详她。
她低着头继续往嘴里扒菜,反正南宇说了,她不用说话,吃菜就行。
南宇站起来,介绍到:“彭董,这是我女朋友。”
“哦~不错啊!”彭董意味深长的说。
这时,兰悠悠趾高气扬的进门来,看了一眼南宇,自然的挽住彭董的胳膊,娇声道,“都是堵车害得人家来晚了。”
彭董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刚好我和南宇谈点事,你去和她女朋友聊几句吧。”
“女朋友?”
“嗯,去吧。”彭董指了指乔小未的方向,兰悠悠只能乖乖的过去。
南宇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早知道不该带她来。
“你知道南宇是谁吗?”兰悠悠坐到她身边,低声讽刺道:“你这种野鸡怎么可能配的上他!”
乔小未茫然的抬起头:“我不是野鸡。”
“哼!你这种女的我见多了,不就是图钱吗!”她继续毒舌。
“有一句名言,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你听过没有?”
“你什么意思?”她气结。
“没什么意思。菜挺好吃的,尝尝?”
“你!”兰悠悠气的吹胡子瞪眼,读书少本来就是她的死穴,这女人竟然公然挑衅她!
乔小未低下头继续吃起来,嗯,这糯米糕柔软适中,口感光滑,好吃。
“啊!”兰悠悠忽然倒在地上捂着手臂,指缝甚至流出血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抓紧从座位上起来,离兰悠悠远远的,这是要讹人啊!
彭董和南宇也闻声赶来,看见兰悠悠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彭董厉声道,“怎么回事?”
乔小未无辜的摇摇头。
兰悠悠趴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得看着她。
what?乔小未想真是见了鬼了,电视剧里这么离谱的情节竟然让她碰见了!她抬头望着南宇,他脸上的焦急和担忧那么明显。罢了,她想,她不能给他惹出无端的是非。
她走到兰悠悠身边,伸手将她扶起,兰悠悠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奈何乔小未实在手劲太大。趁着这个间隙,她贴着兰悠悠的耳朵低声说,“墙角有台摄像机一直是开着的。”
兰悠悠愣了,惊恐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说,“虽然是小伤,但以后还是要注意着点,不然弄出无法恢复的大伤就不好了。”
兰悠悠木讷的点点头,心里虽然很憋的慌,但也只能继续憋着。
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结束时,南宇已经醉的七歪八倒了。乔小未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拖回屋里。
她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喜欢喝酒,那么苦涩的味道有什么好喝的,偏偏很多人都醉倒在了酒里。
扒掉他的鞋子和外套,窗外的月光轻柔的洒进来。南宇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密密铺满在眼睑上,好像睡着的美人。南宇确是好看的,英俊的温暖,帅气的柔和。
正当她呆呆的看着他的时候,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笑的邪魅。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逃跑,南宇已经牢牢的将她固在了怀里。呼出的气息真实的洒在耳畔,痒痒的。
“做我女朋友。”他说。
他的胸膛里清晰的传来急促的心跳,她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她爱的男孩也爱着她,可是她快死了。
她沉默着,眼泪流成了河。
“怎么哭了呢?”他慌了,“别哭啊,不想做又不会勉强你。”
她不听他的话,哭的更厉害。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要有家了,可她却快死了。
这下南宇彻底慌了,他演过那么多偶像剧,可没有一部里有这样的招数啊。
他慌乱的替她擦着眼泪,不知怎办才好。
“南宇,”乔小未抽了抽鼻子,“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了?”
她也不回答,只是使劲的摇着头,好像一直摇就能摇出办法。
“小未,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他抓住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
清晨的阳光冲破天际洒入人间。南宇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他要去美国拍戏。
乔小未背对他睁着眼睛,她一直害怕离别。
“飞机是十二点的,票我放在桌子上,我会等你到最后一秒。”他放下票,拉着行李上车。
乔小未躺在床上,泪眼模糊。她该怎么办?她已经活不了几天,如果她答应了,等她死去,南宇该多伤心。可是她又好想他,从他出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他。他明朗的笑容,英俊的眉眼。“南宇,南宇……爸爸,妈妈……”她哽咽着自言自语。
她的爸爸妈妈是出车祸死的,在她六岁那年。后来她便一直跟着姥姥。姥姥经常和她说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开始时姥姥并不同意他俩,后来她看见妈妈日记里的一句话见她如此执着便也由她去了。那句话是这样的:既然遇见了爱情,又怎能轻易撒手。
她爬起来,擦了擦眼泪。她想明白了,她要去找南宇,告诉他她爱他。
顾不得找件像样的衣服,她抓起桌上的机票跑向门口。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
刚一打开门,她便定定的愣住了。南宇站在阳光下,正微笑的看着她。
她长吁一口气,勇敢的走向他。原来他们之间唯一的阻挠就是她自己。
“女朋友?”
“男朋友!”
他们在阳光下欢快的笑着。
还好她没放弃,一切还来的及。
他们去了美国,可来到美国后,乔小未便有些后悔了。南宇给她预约了肿瘤科最精品的医生,她的家成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成了最忠诚的陪伴。
一年之后,某教堂里,身穿白色婚纱的乔小未和身穿白色西服的南宇深情的对望着。
“请新郎新娘说出想要对对方说的话。”牧师说。
南宇握着小未的手,说:“我害怕孤单,所以能不能陪我走完这一辈子。”
她笑着看他,说:“君不言别离,定一世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