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横横丨横
(32)乡音苏小,定应笑我非计
颜家绣坊 早梅院
邵筠寒站在厢房外的角落已经有了一小会儿了,此刻觉得火候够了,摆出了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便走了上来,扒开了挤在厢房门口的人群,朝着丰喜说道:“行了!明日都不用早起上工吗?”
“哟!瞧见没?这就已经有上赶着巴结的了!”丰喜瞥了眼邵筠寒,眼里满是不屑。
“巴结怎么了?”邵筠寒微微抬起了下巴,有些冷傲地说道:“总好过某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邵筠寒说完话,便‘嘭’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丰喜那满肚子的话被关在门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吵闹了一阵,便也就离开了。
回身走向坐在桌前端着药汤的栾欢月,邵筠寒二话不说,便夺过了药碗,盛起了一勺药递了过去:“你的病可要快些好起来才是,不然才是叫人看了笑话!”
栾欢月听话地一口一口地喝下了药,由着邵筠寒照顾着就寝。夜半时分,窗外开始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邵筠寒没有睡着,听着栾欢月辗转反侧的声音,温声说道:“睡不着吗?要不我陪你说说话?”
好半晌,邵筠寒才听见栾欢月开了口:“好!”
邵筠寒穿着单衣坐起,灯光昏暗,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不一会儿却下了床,走到了栾欢月的床边,靠着床沿坐下。
“都说春雨绵绵,可这雨透着八分寒意,明早定要多穿些才好!”邵筠寒语露关切。正说着话,她忽然摸到了一样东西,拿起来透着幽暗的光发现是本书册,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提到这本书,栾欢月似乎提起了兴致,翻身起床点了盏烛灯拿了来。邵筠寒透过烛光,看见了《简帖和尚》四个字。
见邵筠寒好奇,栾欢月细细的给她讲着书中的故事。说的是一和尚贪恋一妇人美色,设计让其被夫君所休,但当真相大白,妇人与其夫君两人再成夫妻。
邵筠寒听的入迷,渐渐地不坐在床沿边,钻进了栾欢月的被窝里,两人盖着被子,半倚着说着话。正说到激烈出,栾欢月却忽地不说了。
“怎的不说了?”邵筠寒见没了下文,忙问。
“我便看到这里,后面的故事,我还未曾看!”栾欢月抿着嘴,微微笑道。
没了故事,两人相互靠着,双眼都瞪着暗处,都没出声。
过了片刻,邵筠寒缓缓开口道:“你还是小心些朱嬷嬷吧!”见她不吭声,邵筠寒又急急地说了一句,声音压的极低:“我听旁的绣娘讲,她好像曾杀过人!”
栾欢月定定地望着邵筠寒,黑暗中却看不清什么轮廓。她粲然一笑,眼睛亮亮地:“我有二皇子,我不怕!”
邵筠寒见她提起二皇子,故意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栾欢月见邵筠寒不说话,忙说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二皇子关照你的。”
邵筠寒轻声‘嗯’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接话。
“你今日帮了我,你放心!你所求的事,我定会帮你想办法!”栾欢月有些急切地握住了邵筠寒的手。、
“真的?”邵筠寒心里一起,语气却带了一份犹疑。
“你不觉得,太子殿下惩戒了意图近身的绣娘,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吗?”栾欢月故作玄虚地问道。
邵筠寒听到此处,知道栾欢月是真的打算告诉自己一些隐秘地事情,压抑住内心的那份喜悦问道:“太子殿下想要做给谁看?”
“自然是太子妃啦!”栾欢月说到此处,又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太子殿下那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试试走一走太子妃的那条路呢?”
邵筠寒想了想,觉得栾欢月说的极对。反握住了栾欢月的手说道:“亦木,多谢你!”
“你也不必谢我。”栾欢月笑道:“若有朝一日,你得偿所愿,说不得我们需要互相扶持才能叫往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栾欢月最后这句话说的很实在,这让邵筠寒彻底的放下了心来,不过她想的更长远。待到太子殿下登基,她做了妃子,这小小的李亦木也不过是个王爷的妾室,身份已是云泥之别。到那时……还不知道是谁帮扶谁呢!
栾欢月哪里会知道邵筠寒此刻想了些什么,她吃了药已经困意十足,又强撑着和邵筠寒说了那么会儿的话,此刻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了。
第二日,栾欢月起地很早,邵筠寒还在床上睡着。收拾停当后,拿出了锁在箱子里的香露,栾欢月想了想,仔细地在自己的脖子擦了些。
将香露揣好,正准备出门,便听邵筠寒睡地迷迷糊糊地声音赞着:“好香!”
下了一夜的雨,晨起时方才停止。绣娘们都三三两两地在收拾着,见栾欢月走出屋子,都看向了她,却没一个有什么好脸色的。但离得近的绣娘们,却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芍药花香,惊奇不已。
“还未到芍药花季,怎的闻到一股芍药的香味?”
“我闻着,像是从李绣娘那里传来的。”
……
丰喜也起身了,听见绣娘们的议论,嘴上发出啧啧声:“这大清早的,狐狸尾巴便已经藏不住的往外窜,真是好不要脸!”
绣娘们听见丰喜的话,虽然都想问问栾欢月那香气的来源,但都碍于丰喜的威压忍了下来。
陈雪拿着油纸伞走进了早梅院,一进院子便听见了丰喜的话,见栾欢月远远地站着,忙高声喊了起来:“李绣娘!”。
绣娘们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纷纷好奇地看着。有离的近的,都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想知道两人要说些什么。
陈雪笑盈盈地牵过了栾欢月的手,声音比以往大了几分:“还好没耽误妹妹休息,都赖姐姐太心急了些!”
陈雪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哪里还不知道栾欢月特意唤自己到早梅院来取香露是有几分利用的意味。栾欢月见她没有恼怒的意思,微微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香露递给了她。
陈雪拿着香露,打开闻了闻,大声赞道:“真是好闻极了!”
离得近的绣娘们也被这股子奇香吸引了过去,把两人围在了中间,好奇地问着两人,有与陈雪相熟的,更是借过来,闻了闻。但凡闻过的,无一人不夸赞。丰喜见绣娘们都被吸引过去,心里很是恼怒,把手中水盆的水狠狠地洒了出去,扭身回了寝房。
陈雪见香露越传越远,忙抢了回来,高声道:“当心些,莫要撒了!”
“姐姐真是小气!不过是闻一闻罢了!”
“就是…”
“姐姐,你这香露从哪里买的呀?”
“对呀!这味道好香呀!比城西胭脂铺的好上了不止一倍呢!”
众人议论纷纷。
陈雪将香露放好,见姑娘们依旧不依不饶地,冷下了脸:“想要这香露,找李姑娘要去,都来向我打听些什么?”
陈雪说完便离开了。人群中,栾欢月与她的眼神相互对视,相视一笑。
晌午时陈星来坊中点货,与陈雪见了面,陈雪向他说起栾欢月的事情:“我听说因朱嬷嬷格外优待她,惹得许多绣娘对她都是怨声载道。本想着,要不要出手帮帮着她,没成想一瓶小小的香露,便化解了危机。”
后来的几日,栾欢月一跃成了坊中最炙手可热地人,小小一瓶香露可卖至1两银子,但巴结她想讨要一瓶香露的人依旧不在少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颜家绣坊 映荷堂
因着这日是嫁衣大比的日子,所以许多绣娘们向朱嬷嬷告假去瞧病,朱嬷嬷都准了。丰喜头重脚轻地往朱嬷嬷那里走,准备告假。栾欢月瞧见了,悄悄地跟在了丰喜的身后。
朱嬷嬷听见丰喜的告假,正准备应准,就听栾欢月说道:“丰喜病的确是不轻,应当多休息两日才是。”
丰喜正纳闷,这李亦木怎么好端端地帮起自己说话,就听朱嬷嬷说道:“丰喜啊,你也是绣坊里的老人了。这批绣品工期很紧。你再坚持几日,等赶完工我定会给你放个大假!”
朱嬷嬷笑着看向栾欢月,在外人看来的那份慈爱下,藏着一份得意。
送走了朱嬷嬷,栾欢月看向了还在愤愤中的丰喜,很是无辜的说:“咦,这真是奇了!嬷嬷平日里最肯听我的意思,怎么今日偏偏不听了呢?”
丰喜看着她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李亦木,你得意不了几日!”
栾欢月收起了那份无辜,冷笑了一声说道:“起码这几日,你还得被我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