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母亲的睡衣是我从未见过的款式,很新。
好好安慰自己这是母亲舍得为自己花钱了,殊不知,这是别人家不穿的衣服。
母亲很少给自己添置衣物。
月光很亮,我们三人坐在院子里,只平静的坐着。
夜色很浅,刚好能在此刻仔细端详母亲。很可悲,这么多年,只有此刻才敢与母亲隔着夜色对视。
从未写过母亲。
母亲与父亲年龄相差甚大,可能是父亲衰老的速度能让时间看得见的缘故,所以对母亲的关注一直都未能追得上我的眼睛。
我试着拥抱母亲,在离家的时候。
跟大多数平凡人一样,当我张开双臂走向她,拘谨和局促显得她整个人无所适从,并且还硬生生的往后略微退了一小步。
我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结结实实的让她靠着我,她生硬的别过头,嘴里虽念叨着:弄这个做什么,挺难为情的。可手臂还是慢慢的环上了我的背,轻轻的拍了拍,像那年燥热、蚊虫四溢的夏天照顾熟睡的我一样。
我没有回头看她,略带哭腔的音调在身后追着我,兴许是怕我感受到她心里的波动,给我增加负担。“照顾好自己。”就这一句便没有多言。
龙应台在《目送》写道: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是啊,母子一场,我只能用背影回她“不必追”。
行李箱的滚动盖过了她追随的脚步声,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瘦小无助,举起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比划着,抓不着、留不住。
云彩给夕阳穿上嫁衣,旁边的大树茁壮的像个男子汉,她站在那里变成一道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