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明天见

昨晚,跟小姨闲聊的时候,谈起了年老的外婆。小姨说,外婆这段时间老问舅妈,怎么现在都没有星期六、星期天了。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愧疚万分。

我知道,她是想我们了。她好久都没见到我们了。以前,只要周末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带上小家伙回家看看她,陪陪她。可自从这段时间忙比赛,着实没有时间回家了。所以,她很奇怪,怎么天天都是工作日,都没有周末放假时间。

人老了,最盼望、最期待的就是儿孙绕膝。听着儿孙叫着“祖外婆好”“祖外婆,我来看你”,这必定是她最想听,而且也最感甜蜜的话语。

外婆今年八十五岁了。随着皱纹的越来越深,外婆也大不如以前了。特别是今年以来,血糖高、冠心病等等疾病,使得她原本圆润福气的脸一下子变得沟壑重重,肉肉的身材也变得皮包骨。最让我难受的是,因为血糖高,所以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每次,看到小家伙他们吃的时候,外婆的眼里总是散发出光芒。每每看到,我都会给她尝上一点点。可是,哪怕她再想吃,我都只能狠心拒绝。

由于骨质疏松症,外婆已经很多年没有走出家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了。除了生病的时候,舅妈开车送她到医院检查外,她的活动场所只有家这么大。她每天最常做也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依着大门,望着外面走过的人,跑过的狗,听着咯咯叫着的鸡,还有偶尔放学经过叽叽喳喳的小孩。有时,坐着坐着就忘记了吃饭,坐着坐着就开始想念,坐着坐着就眼泪盈眶。她内心渴望遇见她的女儿回来,见到她的儿孙归家。

外婆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进入晚年之后,变得越发喜欢聊天。我知道,她是想用聊天来打发一天的时间。陪伴她的时候,她会跟你说她的身体怎样怎样,晚上睡觉怎样怎样。讲完身体之后,就说起舅妈他们的生意,然后再说起村里村外的事情,最后实在没东西聊了,就告诉你家里哪个鸡是什么时候买的,下蛋了没有,哪个鸡比较坏,经常跑进房间来等等。除非把所有大的、小的、家里的、外边的、她自己的、别人的事情都讲完之后,她才会心满意足。偶尔你回应她几句的话,她的兴趣就更浓了,恨不得把一辈子都积攒下来的故事都讲与你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浑身才会散发着光芒,才有着精气神。

外婆也是一个极其固执的人。外公尚在的时候,两个人由来已久的矛盾,导致两个人像极了火星撞地球。只要外公出现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甚至只要子女谈起外公,她总要踩上几脚才会善罢甘休。自从那次她生病,外公表现出担心、关爱之后,她也就软了下来。每天,只要外公还没回家吃饭,她都会叫儿子、孙子他们出去找他回来吃饭。两个人也很自然地同桌吃饭了,甚至有时候,她会给外公夹菜呢。特别是在外公弥留的那几天里,她整天整天都睡不着。只要家里没人,她都会恐惧到心跳接不上来,都一定会喊邻居打电话把舅舅和舅妈他们找回来。她的确害怕,害怕外公有一天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可即使害怕,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外公顶不住病魔的折腾,带着疼痛离去了。外婆那几日就像蔫了的花,也不吃也不喝的。我们都以为又要给她办后事了,最后,她还是想通了,只是心里空了一块,精气神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足了。为了不让她一直沉湎于想念,我们经常抽空刚回家看她。只要有时间,不管是刮风下雨,都回家陪伴她。

是啊,儿孙的陪伴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外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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