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人生中第二个本命年。之前的那个...得承认,真的完全没在我脑海里留下些什么。回忆起来,充其量不过是"嗯...貌似是有这么回事儿啊"。不知道是不是甲午马年的原因,感觉今年特别长还难过,且确实长,且确实难过。
在马年刚到时,我还在异国他乡的工厂里辛苦劳作。现在还清晰的记着,在工厂的休憩时间里,我一人独自在更衣室内穿着带有恶臭的防护服,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犒劳一下我即将崩溃的腰间盘时,我仰面刷微博,偶然间刷到一条有关甲午本命马年的解签。只记得"甲午犯太岁"什么的,然后就是各种的小心。那时的我还从来没信过命,只是笑笑,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微博这种互联网的科技产品上发表这种伪科学的言论,还有人信,甚至还有人信后转发...嘿嘿,愚昧!
结果这一年下来,我承认我确实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坚强,我也开始信命了。传说是曾国藩说的,"三十岁以前信命,是孬蛋;三十岁以后不信命,是蠢蛋"。大概的意思是说:年轻人信命,只是你不好好努力的借口罢了,是没出息的表现;但你要是经历了很多还不信命,还没意识到有许多东西不会因为你努力就改变的话,那你就太笨了。
当我经历了语言基本完全不通的情况下在工厂打工,冬天骑车来回接近两小时,去有恶臭的冰库弄鱼,在流水线上赶进度,且还招至欺负之后;经历了寄人篱下,给右翼店长'打工,一天最多工作十二个半小时,还被骗最低工资,被骗辞职,且被同胞算计之后;在经历多次一人找房子,被不知多少次莫名奇妙的歧视之后;在经历每天两点左右睡觉,几乎天天打工无一天全天休息之后;以及经历了日语N2考试压线合格,美术学校在最后截至日报名成功,一人只身进京考试,在以一年半基本没画画的大前提下,在日本人中已免除入学金的成绩合格之后...我确实开始信命了,我确实认识到了,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一个美丽新世界在等着你,到哪里都一样,人性的闪光可能各有各的璀璨,但黑暗的地方是一样的黑的。有些事并不是你努力了,你变得更优秀了,就能够改变的了的。
但也得承认,在经历了这些不顺心的人或事之后,我确实变得比原来强大了那么一点点。之前大学的时候,我是每天依照计划按步就班的,那时候每天五点起床,五点半左右下楼吃宿舍外包子铺的第一笼包子加一碗甜粥,之后与考研大队一同杀入校园,只是他们奔向的是图书馆,我奔向的是画室。六点,画室准时开门,我也准时坐在我的画前,一画一天。午休会去吃个食堂的盒饭,画累了就喝口水壶里焖的走味了的绿茶,看回书,接着干,简单且快乐。晚上去健身,然后回家看会儿书或动漫,一盅白酒,一晚好梦。
那时,我以为这就是充实,这就是奋斗,甚至自己被自己的悲壮感动了...但现实却是画室的四面墙壁,未必能真的堵住我内心的欲望;但却阻碍了我视野,框住了我的心胸,限制了我除了绘画能力以外的几乎全部能力的发展;而这些能力的低下,最后也反作用于我的绘画能力的提高,以至于我好几度频繁的遇到瓶颈。那时候我以为是我笨,因此需要更多地努力,更加的专注;现在看来,我只是错把目光短浅当成了专一,把单调的累加当成了努力。自以为充实,但孰不知在缺乏"丰富"这个大前提下,"充实"其实无从谈起。
以至于那时的我拼命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生活。一次同学聚会,一次堵车,都能打乱我的计划,让我火冒三丈万分沮丧。我以为那是我不够强大才无法控制住我的生活,以及我的心情。现在在经历了种种之后,我才明白,也许真正的强大是根本不控制生活,是一份面对生活左右的坦荡。而之所以能够坦荡,是源自于无论是"左"还是"右",你都有面对且解决的能力。面对生活的不确定性,是一种能力;而一切试图将生活变得确定的决心,不仅是痴心妄想,甚至还是幼稚的。现在的我的生活早已不再像曾经那般"井井有条了",但也确实多了一份"神挡肏神,佛挡杀佛"的坦荡。虽不敢称"乘风破浪",但也自信"会有时"的。也发现那些让我痛苦的人或事,也许没能让我变得更加坚强,至少让我变得更加温柔,让我对很多我看不惯的人或事多了一份理解之同情。但即是如此,我还是不会感谢那些人或事的,毕竟我不是抖M,我只感谢命运。虽然也得承认,我还没有那么信任它,甚至有时还会抱怨两句。
这一年遇见的种种事情,让我再次明白了抱怨的无意义。并且还隐约察觉到了分析原因与抱怨之间的关系。其实我们很多时候所谓的分析原因就是在抱怨,甚至是推卸责任。现在想来,在问题发生时分析原因基本是无意义的,不如直接思考解决的办法。等到问题解决了再分析原因,预防下次再出现同样的问题,也不迟。并且有些问题不当下即时解决,可能之后会越发展越麻烦;并且有些问题要是分析原因的话,不仅不会对问题的解决带来帮助,还会使得大家解决问题的决心产生动摇,严重的还会变成互相推诿,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因此原因也许很重要,但不是第一位的,第一位永远都只是办法。
其实,这一年下来也发现"道理"有时候其实也是无意义的。尤其是和姑娘讲道理不仅无意义,甚至都是傻的。有时候我自以为聪明,给别人讲了一堆大道理,结果人家没懂,还觉得我装屄。开始时我以为是人家傻,现在才明白,其实和听不懂道理的笨蛋扯道理,本身也没聪明到哪去。并且与人扯道理,很多时候还是违背我"不做正确的人,只做正确的事"这一基本做人原则。有时候你忍不住想和别人讲你的道理,甚至让别人相信你的道理,本身就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争做那"正确的人",就是下意识的想要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是对的。其实这除了满足一下自己低级的虚荣心以外,基本上毫无意义。因此,来年的目标就是,少谈道理了,多谈办法。并只和听得懂或想听的人说,遏制自己想要出风头,想要"鹤立鸡群"的欲望。继续争取把眼前的事做的更加尽善尽美。继续在别人眼里孤独混蛋着,在风雨里默默牛屄着。
还有,这一年我还没能喜欢上日本的姑娘,倒是先喜欢上了日本的清酒了。说真的,我本以为我不会喜欢上这种水唧唧的"白酒",毕竟我大学时代可是伴随着我家乡山东的白酒度过的。我虽然是个青岛人,但说真的,我个人并不爱啤酒。我总是固执的以为,喝酒就是要找那种两脚离地半尺,灵肉出窍的欢喜感。而啤酒喝起来确实费劲,一般等到喝到离地半尺的时候,基本就已经肚涨难耐;等灵肉出窍...基本已经跑厕所尿的鸡鸡都要阳痿了;欢喜感还没能炒熟,胃里的腾云捣雾就直接给你泼凉了。而白酒就是痛快,三口五十二度的纯酿下肚,瞬间吞吐浩荡,游离于天地之间。但白酒的问题就是,来的太快,太突然,省去了离地半尺,直接灵肉出窍,缺了几分悠悠然的过程,自然也少了几分乐趣。但日本清酒便介于啤酒与白酒之间,即能让你享受从离地半尺到灵肉出窍悠悠然的欢喜,又不至于让这个过程变得如此的不堪且漫长。比啤酒多了些许纯良,又比白酒多了几分酣畅。今年喝的最舒服的是一款叫「上善如水」的清酒,开始时只为图个好的讲头,几盅下肚,才恍然道"上善如水啊!"
也是今年,一个酒后的男人,让我明白了也许酒后吐真言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只是"真"未必"好",更不用说"对"了;一个酒后的姑娘,让我也开始相信"酒品看人品"未必是空穴来风,未必是酒文化中的中国传统糟粕,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酒后的"真"很麻烦,因为这份"真"不好看,且不好"信"。倒不是说酒后胡说,而是就着酒,许多"胡说"的玩意儿,自己趁着两腮微红,两眼微醺,就这么让自己"信"了,或说把自己给"骗"了,至少在酒醒之前,醉的人是真心相信自己说的的,你说你信还是不信?你要是信了,他酒醒了自己还不信了,回头说不定他还拍拍你的肩膀说"你看你还真信了!那不是醉了吗?",你就和个傻子一样。你要是不信,有些人回头酒倒是醒了,但人还醉在现实的生活中醒不过来,你不信又是辜负了人家的一腔赤诚。为难。
至于"酒品看人品",倒是因为发现有些人自己觉得自己醉了就不是她了。有些人是喝醉了就耍酒疯,但还有一些人是想疯就喝点酒。我无论喝醉了还是没喝醉,我知道我就是我,醉了的我也是没醉时的我让我醉的,因此无论怎样,我都会为我酒后的一切行为负责。但有些人醉了就不是她了,就是酒的错,就是醉了的错,就是别人的责任。其实到此还能理解,不理解的是能够直接翻篇,当成什么也没发生。才明白,你真的叫不醒装睡的人啊。人品不是在人春风得意的时候看出了的,而是在人最窘迫,最无遮拦的时候看出来的。就这点而已,也许"酒品看人品"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吧。
有时候真的希望能遇见一个可以推杯换盏邀明月的知音。只可惜随着年纪渐长,推杯换盏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了;但随着明白的事情也渐多,知音却越来越少了。身为一匹"马",不想成为"千里马"也是骗人的。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在等待了两纪之后,我终于不耐烦了,我想:随便啦!能遇到伯乐我就做个千里马,遇不到我就做别人的伯乐,让别人成为我的千里马!
最后,祝福全天下无论好人坏人今宵都能饺子配酒,都能离地三尺,都能吞吐浩荡,都能灵肉出窍,都能欢喜,都能团圆,都能心中有佛,眼前有肉,嘴边有酒,身旁还有个美好且长的正确的姑娘。
新年快乐,天下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