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听娘亲说你要去帝都实习了,仔细想想,我认识你已近十五年。
也算是比较长的时间了。
我们最初的相识应该是我娘亲刚生下我没多久的时候,你来我们家看我,在我家赖着没得玩便吵着要抱我 。于是你的外婆,哦,就是我奶奶一抽风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年幼的我交给一个作死的熊孩子,于是悲剧发生了——你一不留神没抱稳,导致我从你的臂弯里直挺挺的滚落到了床底下。我自然是大哭,而你也万分自然的挨了一顿骂,被家人列入我周围危险物品的黑名单。而你撇撇嘴,也大哭起来,还好意思哭得那么委屈。
等到我长得再大一点,也长成个熊孩子的时候,你便常常在幼稚园放学铃声响起之前骑自行车来接我。我家离幼稚园并不远,你推着车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手舞足蹈的讲幼稚园里的事情给你听 。太阳还未落下,在天空渲染出大片的金黄与红,风轻轻柔柔的吹过来,带着菜和米饭的香气。那时候我觉得那一瞬间真美好。
当然,这只是关于你和你的自行车带给我的鲜有的快乐的记忆,也有的是一些惨痛的回忆。很多的时候你骑自行车载我,我乖乖的坐在你的后面,脚却总是被绞进车轮子里!我痛得直哭,简直恨透了那辆铁疙瘩。要不是我后来你骑车载我时我总是吓得把脚翘的高高的,估计被你蹂躏几次我的脚就那么废了。而你听见我的哭喊声总是淡定的把车停下来,硬生生的把我的脚从车窟镂里拽出来,还笑。
害的我一直不敢碰自行车。
回想起来,童年记忆里的夏天似乎总是特别漫长,有关你的记忆也似乎总是在夏天。而你,就在我遥远童年记忆里的喋喋不休的蝉鸣声中笑着,骑着那辆黑色的自行车呼啸而过。
就在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虐待儿童的奇怪倾向的时候,你念了大学,而我也升入了初中。每次放假回家你开始喜欢宅在家里,而你的兴趣爱好也由欺负我转变成了叫人给你捶背。或者说,找各种理由叫我给你捶背。你喜欢一次性买一大包吃的东西回家,跟老鼠过冬似的,形成了从一大堆吃到一包不剩再又跑出去买的这样的一个无限循环的过程。你在家除了每天很无聊的吃吃睡睡逛逛贴吧做做家务扯各种理由威逼我给你捶背之外 ,最大的乐趣无疑是混搭食物,或者说是恶搞。比如说上次你突发奇想的的把西瓜榨汁打成糊状,加入酸奶和碎冰进行搅拌,然后把一碗粉红色的冒着泡泡的疑似呕吐物的奇怪食物拿到我眼前得意洋洋的向我展示你的新成果。最后你连哄带骗的叫我吃下那碗恶心的西瓜冰,至今我想起那个味道都忍不住寒毛直竖。
到现在我已念了高中,并且为了高考而奋斗,而你已经长成了一个就要为祖国勇敢大无畏献身的好青年了。你来我们家吃饭,告诉我如果我以后去帝都画画就可以住在你们家了。我感动的望着你,你认真的嚼着米饭,弱弱地说,嗯,以后就不用愁没人给我洗衣做饭捶背收拾房间了。
……我去!你正经一点会死吗?
临走前我去送你,你笑笑的看着我,欠揍的说,以后要一年才能见一次面了啊。不要太想我喔。我恶声恶气的骂你,混蛋,没给我买好吃的就不要死回来了。
这时我爹开车来送我回学校,我是请了假出来送你的,下午还有课要上。我上了车,看见你站在车窗外,不住的对我挥手。我点点头,大声向你道别。
车开了。你淹没在人群里。我回过头,想用我的近视眼在车水马龙中间找到你。
可是找不到。
我收回目光,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天空下着细雨,我觉得我有点小难过。
我突然就想起童年被我痛恨的自行车,傍晚瑰丽的晚霞,以及你做的那碗难吃的西瓜冰,忽而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些有关你的记忆突然汹涌而至,如一个又一个不能醒来的梦境,吞没了我。好似淹没掉你的人群一般。
开心的。
难过的。
离别的。
重逢的。
我觉得嗓子发紧,那些记忆就好像我们前年我们在雪地里并肩走过留下的脚印。淡淡的,又好像很深刻。我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情,我想亲眼看看你在帝都的生活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欢乐。我想说我其实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可是我知道一旦见到你我又觉得没有说那些话的必要了。
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别来无恙,我亲爱的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