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不是天生的嗜好,是后来逐渐尝试了个中滋味才有借酒浇愁或是寂夜独醉的些微自我慰藉。当然,嗜酒如命绝非好事,适可而止要得把握一个度。
可有些时候,酒这东西一入喉咙下咽到胃里,兴奋点高涨的诱惑使人欲罢不能,偶尔难免也有酒瓶不倒我不倒的不省人事,究其原因实不为浅喝,却为纵酒,纵酒的背后可能是愤怒,或是压抑,或者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之下的无力适从,又或者其他使人要爆点的潜在因素致使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于是酒成了卸载负重的途径。
人的一生,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权力,金钱,美色,情感,事业……似乎都很重要,但重要的是活着,活着的目的莫衷一是众生不同。
我要活着,遵循命理的安排,虽然不是所期望的结果,但也不是最坏的状况,兴许,所谓的最坏的状况相比死亡没什么可大放厥词的理由,以前是不相信——一切自有安排。后知知觉中渐渐深感命运无形之手早有预谋,为我活着的旅程设伏,诚然,我仍将踏入未知的明天一如既往的送别今天。
夜里的兰州,我不清楚她的美藏匿于在何之上?是小西湖边不断引诱独身男人要不要享受性福的女人,所使用的专业的浪声浪语或是秀出一半奶子全部大腿的白花花的皮肤?还是这座城市夜幕下灯火阑珊霓虹交错的景色,又是车来车往人流不息的喧嚣?我不知道,她到底掩藏着多少黑夜之下的亮丽与光鲜。
中国的城市刨除文化的不同,大抵的建筑式样大同小异,街道与胡同样重复并用,就像每部武侠影视里的悦来客栈一样。
今夜,我在兰州滨河路一家小旅馆,喝的是地道的青稞酒,想着些无关痛痒的过往,循环着《明月千里寄相思》,可能我属于那种天生自来愁的人,顺着歌词感怀伤神,感是为终其一生也不过花自飘零水自流,云梦虚浮。伤只为半生劳作转眼发际线退至后脑勺仍旧奔波,活着的无奈言何以表?但当诸多纷繁心事漫将开来,所有欲求静默平心的意图都付之东流,只把独我的寂寞无限扩散。
就算兰州城再妖娆的光辉也不能映射进旅馆的单人房间,不能将这无绪的动荡些许平复。
孤独的行程有酒作伴,来了写文章的兴致,想到哪儿写哪儿,有人说我的文章笔触有女性视角,我承认当真有,因为我会以女性的角度及心理去落笔,又不可否认,我写九成文章都是以男性视界及感想写的。
一座城市的陌生与熟悉,对我能说明什么?我只是暂住此地的过客,临了还是得离开。如同我在这世上,也说明不了什么。千年之前,陪同主人入葬的玉璜被视为文物,它甚至可以被永久的记载,但是主人的信息似大海捞针,不过尔尔。
四十个春天以后,我怀念青春,匆匆的转瞬已失,记不起曾经热烈的第一次心跳感觉如何眩晕,那没有寄出的第十三封情书里写下的是怎样的青涩话语……之后,再无重来,回不去那个年纪了,就成了记忆的线,只能将某些片段东拉西扯的联络起来,我知道,那些过去的是时光之中我的影子,握不住抓不着的影子。
一盏路灯在夜里盛开光芒,它在时间之中是静止的存在着,若干年后它还会在兰州的滨河路边寂寞的盛放,也许,我已不在,因为意外和明天和死亡不知哪个先到,这是自然法则,我无处遁形,该去的终究要去,该来的迟早会来。
如此之夜,望向窗外灯海如织,星空无穷,如此之夜有酒,却倍感清冷。
我来兰州只为这只不结网的蜘蛛,拔通他的手机,他正在来我住处的路上。
来吧干杯!今夜,醉了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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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结网的蜘蛛
是他的企鹅网名,可以这样说,他对人生当中的某些观点与我不谋而合,有些话语直达心房,似有种共我之心声的感觉。
不结网的蜘蛛,顾名思意,他是渴望自由的一个人。很显然,他所追逐的自由并不会如期而至,现实的束缚却将他捆绑的越发紧锢,现实与自由是矛和盾的对峙,当人的某一种诉求长期得不到平衡,心灵的坚守也随之坍塌。
我和他是在砖厂认识的,寒喧后加了QQ,一晃三年已去,而和他的联系从未中断过,我觉着,有些心里想说的话别人替说了,说明他的发言符合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所以,我和他的关系属于说得上话的两个并不熟的QQ好友,之中可能有更深层次的维系我和他交心的纽带,我想应该是信任。
他是乐意把他的故事说给我听,把他的痛苦向我倾诉,把他对人生的绝望向我呐喊。人和人的社会关系由此可以比作,夏天夜空纷飞的流萤,相互遇到后吸吲到对方,便有了交集,或身体上的或心灵上的替补。
小旅馆里,我们没有开电视,也没放音乐,他让我一支红双喜牌子的香烟,彼此吞云吐雾,当说到各自对今后的打算,我们沉默了许久,只把满杯的酒一口口往肚里灌。
打算是对今后的人生计划,计划中的事情也许只是对未来设想,当然有计划,然而这些对未来的设想在没有实现之前,尤如水中月镜中花,很是兀无。目下而言,我在工地上做工一天获得相应的工资,若不生病不出意外自会不辞辛苦全力以赴获得更多的月资,远景计划显然为时过早,有道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两个人喝着酒,沉默着吸烟,话说的有一句没一句,其实,我们不需要话多说,说一句与说一万句没有多大区别,反倒是这种漫不经心融洽的氛围让人舒缓轻松,再加上酒精刺激神经细胞的那种快意和振奋,似乎我们已远离了尘世的纷繁混乱,独享安宁。
酒到七分醉,他活跃的像只快乐的鸟雀,硬要拽上我坐他开的出租车去KTv唱歌,担心酒驾,又怕那种场合的性价比乃不是我等民工消费得起的地方,毕竟,我计划着挣到手里的钱一个萝卜一个坑,毕竟,我的社会地位只限于养家糊口度日的小民而己。
他知道我的顾虑。之前,我在QQ上说了,从未涉足过娱乐场所,偶尔去一次,也不是出不起那个钱,只是我这样的人有必要去吗?去了与没去会改变我什么?也许,本就花不起那个钱。
不疯魔,不成佛,索性就同他去,男人有些时候该疯狂一下,老是拘束着自己到头还不是土里的枯骨,我这样想着。他点上一根烟坐在床上说
之前,和他也在兰州,在出租屋里有过彻夜的倾心相叙。
当时,他的情况很糟糕,以至于到自杀来结束生命。我不认为这样的行为表现于一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有多无能,他退缩是因为畏惧,畏惧是源自他所遭遇的痛苦及无奈,只是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走向死亡的方式断然不会苟同。
2013年冬,腊月,估计全国人民都在置办年货,再过七天就除夕夜了,而我要到兰州见一见他,出于"朋友"的关系,我要在他决死之心的无望中,只希望给他说句话——活着就是痛苦,放下就是幸福的心灵鸡汤。
我清晰的记着,那天清晨天空下起零星细雪,西北风凛冽干冷,吹到脸上似刀子刮。
他穿着一件黑色中长的呢子大衣,头缩到衣领里面如土灰,一撮一撮的头发像长毛流浪狗的体毛,脸颊的胡须似杂草丛生,宿醉不醒的眼神空洞无助,萎蔫的着实让我心里颤动。
他在砖厂干活时,是那么阳光,是那么开朗,仅仅三个多月时间,他变得让我难以置信,面对如此颓废的他,我该拿什么来给他一点点温暖,六亲之外的关怀呢?
他在站前广场等我,我想,他发信息说想和我说说话,说他自杀被房东得知送医院未果,说痛不欲生,宿醉不敢醒……
与其说这不是说说话仅此而已,却像是求助,他需要这个世界以内,有人懂他的内心艰难的挣扎,他的痛苦使他迷惘,看不到面对未来的方向。
他带我走进一条小巷,进了一家出租屋,里面一片狼藉,剌鼻的酒味掺杂着烟草味道,床铺反倒干干净净,淡蓝色的床单,米色碎花的被子叠放在上面,床头柜醒目的摆着一相框,相框里的小女孩清秀可人,仿若小天使一般人见人爱。
他说——活着真他妈的难受……我说我知道,我来见你只希望你能放下,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有酒,足够两个人喝一个星期,他一杯接一杯的猛喝,直到喝得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喝到瘫痪的地步,他像烂泥一样散倒在地板上捶首顿胸,挠心抓肺地说——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我的最爱……
权且让他发作吧,对于他决意走向死亡的态度,我不能坐视不理,对于他痛苦的呻吟我爱莫能助,我能体会,他的软弱不堪一去,他内心的强大也会像堤岸,经受不起撞击轰然倒塌,是人,都有绝望的时候,男人,也不是浑然天成的坚强者,坚强需要历练,也需要“死”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