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人们称之为“瑕疵”。但“不完美”才是好东西,能选择让谁进入我们的世界。”
这是电影《心灵捕手》里肖恩第一次见到威尔时对威尔说的,同时这段话所诠释的意义也贯穿了整部电影,即正视埋藏在内心的“瑕疵”,开始一场心灵的回归。
男主角威尔原本在斯坦福大学负责教学楼的清洁,不显山不露水,但因接连解出了兰博教授留在黑板上的数学难题而被兰博教授发现其惊人的天赋。当然,这也使得兰博教授兴奋不已。
不过天才总是那么与众不同,除了愤世疾俗、桀骜不驯,威尔还常常打架滋事,并且因袭警而被送进了管教所。为了挽救这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兰博教授保释了他,并先后为他找了五个心理医师进行治疗。但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不得已,这位获得了菲尔兹奖的兰博教授只得找到自己的老同学-一个有着二十年心理学教育经验的教授寻求帮助,也就是肖恩。
然而一向自以为是的威尔并不买账,他通过肖恩画的一副油画肆无忌惮地抨击油画背后的女人-肖恩的已故妻子。这使得深爱妻子的肖恩勃然大怒,甚至有掐死威尔的冲动。但冷静下来的肖恩也看到了威尔那看似坚强外表下其实脆弱不堪的心,肖恩不愿舍弃这个孩子。
于是,肖恩继续把威尔约了出来,只不过这次他们见面的地方有所不同,这里清风舒缓、阳光灵动、碧柳成荫、一片欢声笑语。这样的景色本已令人感动,但更让人感动的是肖恩对威尔的一番谆谆劝导:
“在失眠了大半夜的思索后,我突然想起了些东西,接着就沉沉入睡。你知道我当时想到什么吗?
你只是个孩子,你根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所以如果我问你艺术,你可能会提出艺术书籍中的粗浅论调,有关米开朗基罗,你知道很多,他的政治抱负、他和教皇…性取向,所有作品,对吗?但我敢打赌你说不出西斯汀教堂散发的气味,你从没站在真正站在那儿,仰头欣赏过它美丽的天花板。
如果问你女人,你八成会说出个人偏好的谬论,你可能上过几次床,但你说不出在女人身旁醒来的感觉,那是真正幸福的滋味。
如果问你战争,你大概会抛出莎士比亚的名言:“共赴战场吧,亲爱的朋友……”但你从没接近过战争,从没有把好友的头抱在膝盖上,看着他吐出最后一口气。
如果问你爱情,你会引述十四行诗,但你从没有因为看见一个女人而变得脆弱,知道有一个人能以双眼击倒你,她是上帝为你安排的天使,她能从地狱救出你,你不理解当她的天使的滋味,拥有对她的爱,直到永远。你从未试过对她的情深款款矢志厮守,明知她患了绝症也再所不惜,你从未尝试过痛失挚爱的感受......”
“只有当你爱一种东西胜于爱自己时,才可能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肖恩的一席话让威尔沉默了,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仅凭肖恩画的一幅画就对其人生指手画脚,更不应该污辱肖恩挚爱的亡妻。有些东西不是因为多看了几本书就会懂得的,就像自己的孤儿身份、性格、经历在肖恩面前暴露无遗,却不是因为肖恩读了雾都孤儿。或许,聪明才智可以帮你洞悉别人,但却不一定能帮你通达人情,更不应该成为作祟的理由。
肖恩的话使得威尔振聋发聩,但这才只是开始,威尔依然很抗拒向肖恩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但所幸,肖恩是位不折不扣的好导师,他已决心要帮助威尔走出内心的阴影,所以不遗余力地尝试唤醒威尔心中沉睡的巨人。
与此同时,威尔结识了他的女友-一个被他称为“完美”的女人,史凯兰。尽管肖恩告诉他没有人是完美的,但一开始他跟女友确实相处不错,彼此在乎对方,也彼此相爱。在交往的过程中,威尔也渐渐体会到了肖恩曾给他诠释的爱情。
然而,这世上哪里有完美的人啊,把爱情臆想得再好也无法弥补内在的缺陷。不能坦然相待的感情自然不可能完美地发展下去,威尔努力掩藏内心的脆弱与自卑,但这却只能让他们的爱情一步步失稳。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就真的会失去。两人的恋爱关系最终还是破裂,女友独自去往了加州。
此时,一直对威尔怀有很大期望的兰博教授也因为威尔没有明显起色而逐渐失去耐心。他迫切希望威尔能遵从他的安排,因为他觉得这样才可以让威尔真正成才。但毫无疑问,一向自由自在的威尔不可能接受别人刻意的约束,所以断然拒绝了兰博教授。
对此,兰博教授无奈至极:
“我常希望不曾遇到你,那样我将能每晚安睡。不用惦记在外面有个像你这样的人。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这样挥霍你的天赋。”
遭遇了爱情的不顺和兰博教授的失望后,威尔也进一步认识到了自己存在的缺陷,并萌生出改变的念头。在肖恩的帮助下,他已经能逐渐坦白自己的真实感受,收敛自己的狂妄,学着思考自己的生活。事情也由此一步步往好的地方发展。
要说到威尔最后打破内心的桎梏,他的兄弟查克也是功不可没。当威尔在工地上工作跟他憧憬以后的生活,并打算接受女友离开的事实时,查克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应该离开这里,并应当好好利用他的天赋寻找更好的生活。但威尔不以为意,跟好友回了句“你不懂”。这时,查克却回答道:
“我告诉你我懂什么。我每天到你家接你,我们出去喝酒笑闹,那很棒。但我一天中最棒的时刻,只有十秒,从停车到你家门口,每次我敲门,都希望你不在了。不说再见,什么都没有,你就走了。
我懂得不多,但我很清楚这一点。”
这段关于十秒最棒体验的描述深深地打动了我,同样也给威尔的内心沉重一击,使其久久不能自已。
似乎是早已注定的,威尔来到了肖恩的办公室,肖恩拿出威尔曾被虐待的照片并告诉威尔自己也曾有过相同的经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威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压抑,毫无保留地向肖恩吐露自己了以前在寄养时被虐待的悲惨经历,说完就扑到肖恩怀里大哭起来。而此刻,肖恩则不断地以慈父的语气安慰道:
It's not your fault ! It's not your fault ! ...
(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经过一番彻底的倾述,威尔已经完全走出了内心的阴影,然后他决心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故事的最后,威尔依然没有接受兰博教授的安排,而是选择了一个人驾车开往加州去寻回自己的女友。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电影就这样结束了,但却给了我很深的触动,震撼我的不是威尔超乎众人的天赋,而是他从一个得过且过、玩世不恭的人过渡到对生活重新充满热情的这段自我塑造的过程。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已不容易,更何况是要打破二十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恐惧和脆弱,但威尔做到了。从一点点的觉醒到一点点的改变,威尔的内心也渐渐化茧成蝶,威尔的内心变化就是这个故事最打动人的地方。
威尔是幸运的,但不是因为他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天赋,而是他遇到了改变他生命的这几个人,爱惜威尔天赋的兰博教授、爱他的女友史凯兰、极具义气的好兄弟查克以及一直努力救赎他的心灵导师肖恩。没有他们的出现,我们可以预见一个天才将逐步走向毁灭。
但除此之外,这其实也是一个威尔自我救赎的过程。因为他内心还有对美好事物的渴望,所以他才能够接受外界的引导,愿意去改变、愿意去重新认识自己。
天才永远是极少的,像威尔这样心灵受创的天才则更是凤毛麟角。但作为普通人,我们同样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心灵受挫。
就像马丁•塞利格曼说的:“自我是一个意义匮乏的地方”。所以,我们通常会有困惑的心、自卑的心、受伤的心,不自由的心,陷于恐惧和困难当中的心,围绕着利益打转的心,患得患失的心,以及最后可能支离破碎的心。
但对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想着如何避免它们,而是当我们明知会遭遇这些必然时,如何像威尔一样来一场心灵的回归之旅,去重新认识自己和正视这个世界。
重新认识自己,允许自己有一些小的缺点,不去苛求完美,因为我们的小缺点,可以让我们找到对的人。
然后,正视这个世界,坦然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完美,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却也不因此忽视人性的弱点,我们应该学会能分善恶但不求全责备。
同时,我们也应该懂得,这世界上没有人的人生是一尘不染的,或多或少都存在些不完美的“瑕疵”,但那正是我们生命中的完美存在。任何时候,我们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努力过好生活,别让曾经受过的伤变成阻碍未来的鸿沟。
心若向阳,则无畏悲伤。
但愿,你是喜欢这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