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是个杠精。
我也曾经幻想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我。
那一天,他来了,但他不是盖世英雄,而是绝世杠精;没有七彩祥云,而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救我于水火。
以前的我,是个非常包子的人。
不爱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朋友,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
我唯一懂得的相处办法,就是试图去做到对方所提出的一切要求,来以此保证对方不会突然翻脸或发怒。
但是有的时候,哪怕什么都没做,也会被人挑刺。
那是读大二的时候,我自以为关系最好的室友A,带着其他两个室友C和D,在学校的小花园里对我开展了一场集体批斗。
中心思想是“A这么喜欢小明,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和小明走那么近。”
当然,小明是个代号,因为仅用我个人眼光来看,被A喜欢还是一件蛮辛苦的事情,就让小明同学来背这个锅吧。
当然,A、C、D也都是代号,主要是因为她们疯狂输出的样子,真的像极了被抢了红的ADC。
我花了一点时间把我和小明那可怜的交集过了一遍,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能够引起A的误会。
于是我诚恳地试图解释:“我和他真的走得很远。是不是哪里有误会?”
然而ADC组合表示:“没有误会。你大晚上找小明聊天,属实居心叵测。”
我想了想:“……你是说上周五晚上,我问他院庆海报要怎么改的事?”
ADC气势汹汹地点了个头:“不错!”
天地良心,我和小明那少得可怜的交集,就来自于院学生会。
我俩都是苦逼的宣传部,听起来很cool,其实很fool,不过是勤勤恳恳改海报改视频改PPT,在deadline前疯狂进行更改,最后负责人表示“还是第一版比较好”的社畜部门。
我和小明,就是同病相怜的两只社畜。
为什么大晚上进行修改,不过是因为周六就是deadline罢辽。
我试图讲道理,但明显对方并不愿意听,并且越来越生气。
我立刻从善如流地道歉:“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管三七二十一,道歉总是没有错的。
只要对方需要,我就道歉,我就是这样一个有原则的人。
A肉眼可见地缓缓消了气,但是她还需要酝酿1~2句狠话,来为本次“正义的出征”划上句号。
我安详地等待着。
只听她铿锵有力地说:“好好当自己的丑小鸭,就别老想着变成白天鹅了!”
我正打算接着答“好的对不起”,却听见一个声音横插一杠:“你为什么要说丑小鸭?你就是针对鸭咯?”
我转过身去,只见樱花树下,他逆光走来,阳光给他的轮廓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看起来好像一只憨憨的小熊。
这就是我和阿杠的第一次相遇。
只见他“唰唰”两步就走了过来,凭借着身高优势把自己的鼻孔怼到了A的头顶上,进行了一波杠精输出:“鸭怎么惹你了,你要说它丑?你为什么不说鸡和鹅丑?你就是搞物种歧视咯?”
很显然,A也被这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又莫名其妙杠她的人给整懵了。但是发怒是一种条件反射,她当即反驳:“从来只听说过丑小鸭,你什么时候听过丑小鹅了?”
阿杠轻笑一声:“真是有意思,没见过就等于不存在,这位同学你这逻辑学得真不错啊。”
A很愤怒:“不是,你是谁啊,轮得着你来管我们的闲事吗?”
阿杠说:“不管我是谁,我都有说话的权利。你真要说的话,我大概就是一个爱鸭人士吧。”
A说:“你有病吧,丑小鸭是安徒生写的童话,这你也要来跟我杠?”
阿杠说:“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随便人身攻击。原来您也看过丑小鸭啊,那想必您是知道,丑小鸭最后变成白天鹅的了?”
A急了:“那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白天鹅!真的小丑鸭是不会变成鹅的!”
阿杠微微一笑:“是丑小鸭,不是小丑鸭。”
A很崩溃:“知道是这个意思不就行了吗!”
阿杠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您做人的态度如此草率,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A无语:“你……你是什么杠精?”
阿杠说:“您怎么随便给人扣帽子呢,我不是杠精,只是一个爱鸭人士。”
最后ADC走了,她们愤愤不平,她们深感晦气,她们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奇葩杠精。
而阿杠冲我笑了笑:“哟,现在还有这么纯种的包子呢?我看你都快被她们欺压成烧饼了。”
他特意加重了烧饼这两个字,不得不令我联想到那个许多年前的“兰州烧饼”梗。
我怀疑他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我只好冷静地和他说一句:“对不起,谢谢你。”
那是一个风还有点凉的四月,他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套头卫衣,背景是将绽未绽的樱花树,冲我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病,单身久了,居然看一个杠精都觉得眉清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