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人很能装,也许,猫也会装。譬如,一言不和,把妻子打得鼻青脸肿,一会功夫,在外人面前,又显得无比素雅。刚在角落里自个背着太阳用手反复抠完脚趾头缝,半根烟的功夫,坐在酒桌上,当着众人的面,挑剔人家服务员手指甲没剪,极耍洁癖之能事。家里衣服乱撇,在单位上,把自己脚底下那一亩三分地,整得像垃圾场,却百般指点别的女人衣服穿得太邋遢。这种不停置换面具和角色的生活,估计把头脑简单的变色龙也整成了神经质。在这个幸福不知道去哪儿瞎逛的时代里,神经质往往和巨大的压力结亲,间歇性的歇斯底里和抑郁症是其并发症。要是上帝不缺位,想必应该原谅可怜的、因各种欲望诱惑,发了疯的人们。而猫呢,到底咋装的,人不是猫,猜也猜不中。
此刻,王博云的眼睛,好像开始不老实了,直盯着王欣倩那嫩白的手,目不转睛。这个不好的征兆,正在品茶的王欣倩并没有发觉。王博云大概忘了,这之前,他在王欣倩面前一直把持得比较好。今天,也许是槐花实在太香了,夜色实在柔和,溪水汩汩流淌的声音,又把他压在心底的食色欲望勾引了出来。可是,有种关于劳动的声音根深蒂固地从他内心深处泛起,路遥不是说了吗,劳动,只有劳动是光荣的,也给人能带来尊严。可是,他的心里又有另一种声音响起,“喜欢,和劳动又有什么关系?”来自黄土地上的原始认知,还有来自于现实的冲动,在这个能装的人心里激起了一些错落有致、看似不相关,却多少有点力量的波澜。
王博云很想拥有王欣倩这么个知性的老婆,可他也很担忧。在中国,尤其大西北,拥有这样的老婆,就是为了面子问题,一点都不实用,说不定,他还管不住这样的女人。王博云想得有点错。王欣倩虽然不是家庭主妇,有工作,但她烧得一手好菜,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当然,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不现实,太理想化。要是残酷的现实早早扇她几个耳光,最好鼻青脸肿,再延伸一点,面目全非了,她或许就知道,上帝把人们派到世上的真正目的,就是让人们去寻找那个瞎逛的、不知道在哪里窝藏的幸福,顺便体验一下,什么叫风霜雪雨,什么叫满脸沧桑。
“博云,你在想什么呢?”王欣倩发现王博云这会脸上像战场,狼烟四起。
“哦,没什么,突然感觉胃不舒服,大概茶有点凉。”王博云赶紧把自己色在半路里的目光收了回来。
“出来坐坐,就这么不说话,挺好。时间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你过得咋样?我看见你那天从老刘办公室出来,情绪不太好啊!好几天了,一直想问你,不知该不该问?”
“能怎么样啊?”王欣倩一脸茫然。
“不开心可以说说,说出来就会好很多。”
“让别人可怜同情吗,我觉得没有必要。”
王博云一时很尴尬,只好又给王欣倩和自己添了点茶。
“该回了!”王欣倩本来还觉得挺开心的。王博云的几句话,让她心里顿时很塞。
不良的情绪像蛇一样又缠了过来。王欣倩十分不悦的背起包,离开了。
这是一个注定不该有纯真的年代,不该有喜怒形于色时代。夹着尾巴做回自己的角色,或许比什么都安全。
王欣倩一路不爽地回了家。推开门,发现老刘竟然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
“才混回来?”
“胡说什么呢?
“自己在外面瞎搞,还有脸指责我?”
“谁说的,你把证人找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他妈的就有制造监控的朋友。”
王欣倩顿时面红耳赤,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会,她后悔,要是真有什么事发生就好了,不至于被别人从本质上中伤。说老实话,从来很少有人还入过她的眼睛。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男人,王欣倩决定放弃所有的争辩。她想到了佛印说苏东坡的话。也许,真的就是这样,所有的压力,得一个人像佛一样生吞,然后活成佛,大家就相安无事了。王欣倩突然决定,懒得和这个男人再说一句话。
此时的老刘,压根儿就是为了那个卖身契的事,先来铺垫老婆的不是。
第七节 http://www.jianshu.com/writer#/notebooks/12271530/notes/12282521
此时的老刘,压根儿就是为了那个卖身契的事,先来找茬的。王欣倩竟然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