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然 图/网络
-1-

李红梅戳戳杜大海：“要不，我们去医院做个体检。”李红梅从女儿口中得知罗珊珊的爸爸脑梗住院的事，心下就有些不安了。人年纪大了，听到身边有人离世，有人生病都难免忐忑，总怕这不幸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更何况他们膝下只有杜小艾这一个女儿。

杜大海拍拍李红梅的手心，安慰她：“你忘了我们单位过年前组织体检了，我除了有点脂肪肝，一切都好。倒是该陪你去检查下。你退休后就没检查过吧？”

“罗珊珊这丫头也真是不容易，大学刚毕业就没了妈，现在她爸身体又不好，你有空也多陪陪她。”李红梅那天的感慨特别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甚至开始担心，如果自己和老杜发生不测，杜小艾能否如罗珊珊一般坚强生活。

安慰妈妈这样杞人忧天的忧虑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带着她去体检。

第二日一早，他们一家就来了医院，心电图、B超、妇检，齐齐检查了下，结果下午就能出来。等待的时间里，一家人往医院花园里走，迎面碰到从医院食堂回来的陆子俊。

陆子俊走过来跟杜大海和李红梅问了好，问有什么他帮上忙的。

“我妈没什么事，就是心病。来检查下图个安心。”杜小艾突然想起罗珊珊买给陆子俊的茶具还在她车上呢，现在罗珊珊每个周末除了带格格，还要去看望她父亲，连亲自答谢陆子俊的时间都没有。

杜小艾让陆子俊跟着她去车上取茶具，身后的李红梅用胳膊肘碰碰杜大海：“大海，你说小艾跟子俊是不是有缘，你看子俊看咱小艾的眼神，是不是有爱呢？”

-2-

杜小艾去取结果的时候，医生说建议再做一次B超。杜小艾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医生说的甲状腺癌是什么，她没听懂，只一个“癌”字，吓得她两腿发软，头皮发麻，医生的声音变得模糊，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赶忙联系了陆子俊。

陆子俊看了李红梅的检查报告，又仔细看了B超，跟杜小艾讲：“不用太担心，甲状腺癌堪称懒癌，发展缓慢。”

杜小艾看向陆子俊，陆子俊确认的点点头：“真的不用太过担心，有的一辈子都不会发展，勤检查早预防。我先跟杜叔叔说下，你陪下李阿姨。”

再次B超后，医生的意见与陆子俊一样。肿瘤很小，李红梅无任何症状，可以不急着手术。即便要手术，也无需担心，手术很简单，创痕也微小。

李红梅强忍着不哭的样子让杜小艾看着更是心酸。她妈妈一辈子好强，嘴利，少有服软的时候。现在拉着爸爸的手，叮嘱后事般一一安排。杜小艾一遍遍询问陆子俊，真的不会有事吗？真的不影响吗？死亡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她又根本不敢提及。陆子俊握紧她颤抖的双手，温柔地看着她，说“阿姨会没事的，一定。”

陆子俊眼里的沉着和笃定让杜小艾安下心来。

-3-

李红梅和杜大海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做手术，在医院预约等着排床位。李红梅拉着陆子俊的手，如同托孤般，说自己若是有事，请子俊一定帮着照顾杜小艾。“小艾这丫头，从小没经过什么事，性子软，容易被欺负，你一定好好照顾她。”陆子俊答应着，一旁的杜小艾流着泪，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是爸妈眼里放心不下的孩子。又羞愧，别人陆子俊有女朋友了，怎么照顾她。

等待的过程，杜小艾无比焦灼。28年的生活中，她都有父母帮着遮风避雨，如温室花朵，不曾直面过生活的苦。以前她可以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需管外面的风雨，也不用急着长大，可是现在，她觉得肩膀上徒然一重，生活的压力让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快点成熟起来。她不能再哭哭啼啼等着别人给自己答案，不能再将头埋入沙中，对周遭的一切假装看不见。

“会好起来的，小艾。”罗珊珊让杜小艾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她安慰杜小艾，也是给自己打气。这些年事情一桩桩的来，解决了一件，不多久必然又会添上一件，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不到30，却已经深深体会什么是中年不易。

“柳树抽新叶了。”杜小艾追着罗珊珊的视线看过去，近处不觉得，遥遥看去真是有些绿意了。刚刚进入3月，棉服尚未脱下，树最先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陆医生人挺好的，他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为何不给自己，不给他一次机会？”这话题罗珊珊早就想问，那时忙于照顾父亲，看他俩眼神彼此试探，却都不先开口挑明，自己都替俩人着急。

“他有女朋友。”杜小艾说起自己上次在宾馆看到陆子俊被一女子挽着胳膊，神态亲昵的事，咬咬唇，“而当初我们相亲时，我还跟秦枫在一起。他也看到了。”

“我父亲住院的时候，他下班了都会过来看看，每次来都会小坐一会儿，等你一起走，有女朋友会这样吗？傻瓜，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受？你不能永远等待着别人开口，等着别人给你答案，有些答案要自己去问，去找。”

临别时，罗珊珊给了杜小艾一个大大的拥抱：“告白，是比告别更需要勇气的事。你能够坦白大方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就是真切实际面对自己的瞬间。”

-4-

李红梅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留院观察几天就可出院。杜小艾请了事假，与爸爸轮流在医院陪妈妈，陆子俊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看看。李红梅都让杜小艾陪他出去聊聊。“你们年轻人出去聊聊，别整日呆在病房，我有你爸陪，我们老两口有我们的事说。”

李红梅的用意很明显，杜小艾和陆子俊都知道，两个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是的，当时主刀大夫说可以不用急着手术，先观察再说，李红梅坚持开刀，一是希望一次性解决省得以后忧心，另外一点就是希望多给杜小艾和陆子俊两个人制造点机会。她自己的孩子她清楚，杜小艾面皮薄，做事肉，自己不帮着推一把，两个人不知道耗到什么时候。

花园里，陆子俊问杜小艾：“我表妹下个月结婚，你能陪我一起参加吗？就是上次在宾馆你遇到的跟我在一起的那个。”

杜小艾用力点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本身想先开口说自己与秦枫早已分手，陆子俊突然没头没脑说起这件事，一定是罗珊珊给陆子俊说了自己的顾虑。

陆子俊慌忙给她擦拭眼泪：“最怕你哭，上次你哭着问李阿姨的病情，就特别不忍想过去抱着你。小时候喜欢看你气鼓鼓的样子，就总在你后面戳你，惹你生气。可是现在，只想看你笑的样子。”

杜小艾倚在陆子俊怀里，感受着陆子俊的心跳，她当初与秦枫一起时，心里小鹿乱撞，充满慌张感，觉得像小孩子偷了一块不属于自己的糖果，又紧张又兴奋。现在在陆子俊怀里，踏实又温暖，心是安定的。

前两日公司老总给他们设计部看的设计大赛的视频上，获奖的秦枫说孤独是自己最好的伴侣。看到视频里的秦枫，杜小艾已无波澜。

他说的是，他的世界里自己和设计是最重要的，儿女情长只会影响了他的创作灵感。可是自己，要的正是俗世烟火，最温暖平凡的生活。他们注定是两条线，偶然的交集之后还是会错开。

在陆子俊的怀里，她是如此踏实，她知道，陆子俊才是那个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携手走下去的伴儿。

作者简介：悠然 曾经的媒体人，现全职陪伴两个孩子成长，正面管教认证讲师。在纷杂的生活间隙，依然有仰望蓝天的憧憬，文字或许是最好的方式。